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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眼角處溼潤,機警地望了望清晨的四周,除了安安靜靜躺在花瓣上的沒有乾涸掉的晨露外,除了微微搖晃在腳邊鬆軟的青草外,除了空氣中瀰漫播散開來的乳色薄霧外,她沒見到一個人影。順著主子此刻的目光,她看到了對面的書房。於是,沉如鉛塊的壓迫感立即把她的心頭塞滿。
“算了吧,小姐……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您……您……畢竟……還年輕……”
聽到這句話,郭羅絡氏猛地抬起頭,臉頰上染起兩朵紅雲。自然,她知道她話裡的意思。自己和允禟的事她是知情的。可是,有些事情,不是別人隨便說說,就可以過自己這關的。她不能原諒自己。
或許,就是在昨夜,她才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任何沒有感情的肉、體交付,都是可恥的。難道不是麼?這種她曾經最最不齒的行徑現如今,竟是倒映在了她自己的身上。真是叫她情何以堪。或許,就因為允禟那句玩笑話,才把她從沉醉的歡靡中喚醒,打亮了她那道久已閉合的心門。或許,昨夜的惱怒的確是有幾分出於對自尊被傷害的維護,但是,她知道,更多的惱怒的根源所在。她惱,並非只因自己,還因一件被她看得比自己更重要的東西的破碎。這樣東西,在那個人倒下後,就一直悄悄注入到了她的心裡,默默蟄伏著。而她呢,顯然,一直沒有意識到這樣東西的存在。在那一段傷心灰暗的日子裡,她所有的悲傷所有的忿恨都被另一個人成功地轉移掉注意。曾經,她也以為,這樣東西,早就被她放棄了,早就在她的血液裡,細胞裡消失了。
所以,隨著那一聲聲溫柔的寬慰,隨著那一次次體貼的擁抱,她投降了,並試圖在枕邊人的身上繼續尋找這種東西。可是,她一直沒有找到。血液的一次次沸騰,細胞的一次次吶喊,並不意味著靈魂的一次次契合。那僅僅是肉、體的貪歡,慾念的糾纏。哦,她好下賤!
想到這裡,她抱著腦袋,彎□體,蹲在一株株妖嬈綻放的玫瑰前,低聲啜泣。
丫頭朝霞被她的哭聲嚇壞了。顯然,她不能理解主子的傷痛。在她的邏輯理念中,年輕妖豔的小姐就像眼前這片玫瑰苗圃一般,是需要澆灌與呵護的。是離不開悉心的關心與寵愛的。既然從八王爺出事起,他就對小姐不聞不問,冷淡異常,那麼小姐為自己的幸福爭取謀劃就不能算做出格。從沒被世儒婦道理論浸染過的大丫頭的思維方式,顯然要簡單得多。
然而,郭羅絡氏就不能像她這麼想了。
在朝霞摟抱住她冰冷的身體把她攙扶起來時,她哭得更大聲了。一邊哭,一邊揉著眼睛,望著書房那扇門。她心底忽然升出一個夢幻般的願望,希望那書房裡的人此刻能聽到她的懺詞,接受她的悔過。她錯了呀!真的錯了。雖然發現得遲了,可是她願意改,她的這份心意,他能領會到嗎?
趴在朝霞的肩頭,她又忽然升起一股衝動。迷糊間,她似乎看到一副畫面。她朝對面的書房衝過去了。她找到了裡邊的人,跪在他腳邊,痛哭流泣。她不停親吻著他瘦骨嶙峋的手,匍匐在他的輪椅邊,訴說著自己的不忠,而他呢,終於伸出寬恕的手掌,撫摸上她烏黑的髮髻。畫面呵,幻想的畫面呵。她該把這畫面付諸行動嗎?
郭羅絡氏正在猶豫,書房那扇門吱呀一聲開了,一雙纖纖素手首先出現在了她的眼前。沿著那雙手往上,謝小風娉婷的身影在八福晉的瞳孔處映現。
就在她為此女陌生的模樣疑惑的時候,書房內傳來一句她再熟悉不過的聲音,是來自允禩的。他喚那女人為“小風”。
“你就是……謝小風?”八福晉頓時領悟,推開朝霞,朝書房裡的女人眯起雙眼。隨著小風的點頭,郭羅絡氏雙眼放光,彎下腰,拾起掉在地上的剪刀,尖叫著朝小風的臉刺了過去。
小風見狀大驚,急忙側身避開。八福晉養尊處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