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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不屬於旁人幸災樂禍的樂,可是畢竟自己受挫,自己外公掩嘴偷樂,完全是一件令人著惱的事。
方苞的回答依舊是笑,問急了,只是搖頭,再不然就是岔開話題,一開始方不染還執拗,可日子長了,反倒是不在乎了。
初入官場三年,當真什麼都見過了。比起剛開始的雄心勃勃,壯志凌雲;現在的心倒是平和許多了。
很多曾經見不慣的事情——學會了容忍;
很多不願搭理的厭惡的人——學會了相處。
如果一定要肅清那些藏汙納垢的犄角旮旯,一定要果斷揭下無數官僚偽善的假面具,一定要還《大清律例》一個公道的外部世界的話,他還不如去死。
當然不是說他已經同流合汙,一開始,他的外祖父就在他的名字裡鑲嵌住了宿命——出淤泥而不染。如蓮花般高潔。人如其名,他的確沒有辜負先輩的教誨。但是,能做到的除了潔身自好,就真的只剩下一片空白了。空白的當中還包含著他那封幾近在絕望中發出吶喊的唯一一封奏章。雖然談的是滿漢之看似宏偉的矛盾,卻是字裡行間一應透露出官場糜爛諸多違背律例的端倪。聖明如皇上,怎麼會看不出他的用意?千里之堤毀於蟻穴,朝廷的穴位就在它自己身上!治下先必治上,這是不變的真理。洋洋灑灑,苦費心機寫出的奏章就這麼沉落了,甚至沒有一絲的動靜。空職仍是懸著,衙門照去,不過裝個樣子,不痛不癢地打著官腔,凡說到要害之處若不是含糊其辭就是引用聖上或前祖的座右銘矇混過去,好像打麻將為了防止出中給別人成牌就必須跟著上家上上家出熟牌一樣。
一開始不會打麻將的他問別人什麼叫熟牌?大家都笑卻是不語,後來才從私下友人處得知所謂熟牌就是別的上家打過的,聽牌人絕對不要的。
那時他還天真地追問,那不就成了廢牌麼?多浪費時間。
對方又笑,麻將本就是消遣時間的玩意兒啊。
想到這裡,不禁想到每天例行公事的上衙門的單調無意義的工作,心底暗笑,又是一件消遣時間的玩意兒啊。只是又何妨呢?古語有云:大隱隱於朝。就這麼一直蟄伏著未必沒什麼不好。
自天還沒亮他就站在大門口了,離現在靠近正午的時間算來,幾乎整整三個時辰了。腿腳發麻,脖頸痠痛,後背曲佝得就要吃不消。可是,他沒在臉上表露出半分。文人的孤芳自賞兼桀驁不馴在外祖父的大日子裡得到竭力的控制。人最大的敵人往往不是別人,而是自己。控制住自己的人才有機會成為更傑出的人。外祖父的話他記得很多,其中包括這一句。
編鐘鑼鼓歡快奔放地敲響,碩大的禮花綻放在白日當空,盛開出並不璀璨的花瓣。被畫蛇添足後天空那多餘的亮線黯淡墜落至消失,方不染才終於透了口氣。看來,傳聞果真是傳聞了。不來,倒也好。
然而在轉身吩咐左右僕從關門等待開席的空隙裡,他還是下意識地往門外通道的遠處望了望,幽長彎曲,早上的一層淡霧並未全退,朦朦朧朧的,看不清盡頭處的情景。
“吉時已到,關門吧!”手掌摩擦腦門,彈了彈兩下華服的微塵,心裡想的不是待會兒即將代表外祖父致謝來賓的洋洋灑灑一席祝酒文,而想的是一會兒如何擺脫閒雜人等勸酒的糾纏,好得空兒去會會許久不見的年小蝶。才十來天不見,竟似瘦了一大圈。難道是四爺府上刻薄她嗎?不能啊……可是她怎麼瞧得如此憔悴?不行,我必須單獨找她問問。
心下剛拿定主意,老管家方忠嗬嗬喘著粗氣跑來,皺得好像紙皮核桃殼的臉喜悅又激動,“小少爺,少爺叫你呢!”
男人點點頭,知道他口裡的少爺是說外祖方苞。從小以伴讀身份一路服侍的方忠今年也恰巧七十吧?如果他沒記錯的話,生日好像是……“老管家,你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