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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斷往下滴,落在穀子灰上,馬上又蒸發掉。白行簡曬黑了不少,不再是從前意氣風發的讀書人模樣,佝僂著脊背收拾糧食,整個人說不出的晦暗。
以白行簡的出生,若沒有這番變故哪裡可能做這些活計?可世道如洪流,人如螻蟻,是抗爭不了的。展存旭心疼,不再看他辛苦忙碌的樣子。
終於收拾完糧食,天已經黑了。白行簡抹了把汗,看展存旭後背全汗溼了,於是道:“忙了大半天,坐會兒吧。歇涼快了,等天黑去堰塘洗洗。”
展存旭點頭,兩人在小棚坐下。
地上的熱氣騰騰地往上蒸,石壩燙得能煎雞蛋。好在小棚搭在樹底下的泥土上,涼快不少。
兩人坐在樹底下,依舊沒有交流。白行簡好像真的在專心休息,整個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讓展存旭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展存旭想讓白行簡對自己抱怨,也好過這種如死水般沉默。這種沉默太讓人難受,展存旭不想繼續。
展存旭要說話,白行簡卻拿起了袋子:“去洗洗吧,一身的灰。”說完鑽出小棚去了,展存旭於是跟上。
石壩離堰塘也就一條田埂,穿著褲衩下了水,天黑了已經有一會兒,堰塘的水散去了白天的溫度,終於涼快起來。
下水之後,白行簡直接在水裡遊了一圈。展存旭聽著他把水拍得啪啪響,好像在發洩什麼。游完回來,白行簡在平常洗衣服的石頭上坐下,一身都是水,頭髮趴趴地貼了半臉,看起來頹唐至極。
展存旭突然道:“行簡,許朗怎麼變成這樣的?”
白行簡愣了,好像沒料展存旭會問這個,抹去臉上的水,沉默了須臾終於道:“……前年的事兒了。他和紅衛兵頭頭起了爭執,磕在石頭上,很久才被發現……醒來過後,很多事情就胡塗了。”
展存旭不想竟是這般緣由,不禁扼腕:“可惜了。上回見的時候,多聰明個小子。”
白玉堂道嘆了口氣:“……毀了。如今他割草不看書了,也不會再纏著我問些古詩詞的意思……大隊分了只雞給他,沒事兒的時候,他就抱著那隻雞挖蚯蚓抓蟲子,好像只有餵雞才是他生在這世上的任務。時間久了,人沒長肉,雞倒是肥了,每天能下一顆蛋呢。可惜,前些日子讓紅衛兵打死拎走了,湯都沒喝上。”
展存旭不知該如何寬慰。
夜色濃重,月亮還沒有出來,除去遠處零星兩點燈火,沒有多少光亮。白行簡就坐在展存旭四五步的地方,展存旭藉著星光根本看不清白行簡的表情,只知道他在忍耐什麼。
白行簡卻忽然笑了,接著道:“……傻了也好,什麼都不明白,就沒什麼不明白的了。清醒的時候被欺負要生氣,卻又拿他們沒有辦法。如今傻了,不知道什麼叫欺負,也就不生氣了。”白行簡淡淡地說著,好像在跟展存旭唸書,淡漠得彷彿沒有一點感情。
展存旭想說點什麼安慰白行簡,卻聽到有人呼喚的聲音由遠而近。稍稍注意聽,似乎在找人。展存旭沒有聽清帶有鄉音的呼喊,白行簡卻聽清了。
“朗娃子——朗娃子——”聲音越來越近,白行簡撈過衣服穿上,展存旭跟著他上岸,回到石壩,打著火把的女人已來到近前,身後還跟著個八九歲的男孩兒。
“白老師,看見朗娃子了嗎?”許母一見白行簡就急忙問。
白行簡道:“下午的時候看見了,許朗還沒回家?”
許母道:“沒有啊,天擦黑的時候喊他吃飯就沒回來,到這會兒了能到哪裡去呢?朗娃子平時只要天黑就回家的……”許母焦急起來,自從許朗腦子不好了,她就一直擔心,開頭的時候天天囑咐不準亂走。好在村子不大,許朗也還認得路,沒走丟過,今天到黑盡了還不見人,才慌了出來找。
白行簡安慰道:“先別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