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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無中生有
莫端芹給我介紹了一個女朋友,叫屈文琴,剛從省醫科大學畢業,在市立二醫院工作。說起我們認識的過程是很公式化的,星期天傍晚我在銀星電影院門口等著,不一會小莫就帶她來了,塞給我兩張票說:「小屈就交給你了,可別叫她委屈了。」就走了。女孩子個子挺高,齊耳的短髮,模樣還沒看清呢,就進了放映廳。廳裡面黑黑的,加映片已經開始了。我怕屈文琴摔著了,又不敢牽她的手,就捏著她的袖管在裡面摸索。找到位子坐下來,我問她叫什麼名字,她哧哧地笑著說:「她沒告訴你?」我說:「明知故問也有意思在裡面,牽一個話頭出來吧。」我借著銀幕上的光去看她的側影,她頭一動我就趕緊盯著銀幕。散了電影出來,我想看清她的模樣,可在燈光下看不真切。我騎單車送她回去,想要她在後面坐穩了再把車踩起來。她說:「你騎著走,我自己上來。」果然一躍就上來了。我心裡有點疑惑說:「沒想到你倒有一手飛車的絕技。」誰知她說:「讀書的時候經常搭男同學的車。」她倒把我的心思看透了似的,回答又這樣大方爽快,倒使我為自己的狹隘而慚愧。她在後面剝了桔子塞到我嘴裡,問我:「甜嗎?」我說:「那你的意思我還可以說不甜?」快到二醫院她跳下來說:「我自己走回宿舍去。」就一直往前走。我連忙叫住她說:「喂喂。」她回過頭來,望著我不說話。我鼓起勇氣說:「怎麼樣?」她說:「你說呢?」我說:「你心裡有什麼想法?」她哧哧笑了說:「我的想法要看你的想法是個什麼想法。」我說:「我的想法──」我真不知怎麼開口,一急倒急出個辦法來了。我說:「星期三晚上七點我在和平公園南大門等著,你來,我去,你不來,我也去。」騎上車就跑了。第二天小莫問我感覺怎麼樣,我說:「真沒看清。」她說:「那人家白長了那個模樣了。」第二次見面仔細看屈文琴,果然是不錯。我心裡忍不住拿她跟許小曼比,覺得她最大的好處吧,就是沒了那種顯赫的家庭背景。她母親是個中學教師,父親是東坪地區的副專員,在她讀大三的時候車禍死了,這改變了她的一切。她沒有那種傲視一切的氣質,也就沒有天下什麼好事都得攬著的企盼,這減輕了我的心理壓力。一個女孩什麼事情都向天下第一看齊,誰吃得消?可沒過多久我就發現自己最初的感覺是不對的。
屈文琴第一次到我宿舍裡去,走在樓道里說:「太黑了。」我牽了她的手,一邊說:「黑了這一年多我都黑習慣了,我第一次來把別人的鍋都碰翻了。」她說:「那你還要這樣黑著黑多久?」我說:「小姐,照顧我才一個人一間呢,一般大學生分來,起碼是兩人一間,三人一間的都有。」進了房她說:「房間倒還有這麼大一間。」又說:「想不到你們廳裡的房子也這麼緊。」我說:「緊的緊,松的松,要看你是誰。」她說:「你是研究生呢。」我說:「廳裡吧,哪裡吧,只要不帶長,放屁都不響,要是我爸爸是省長,把我往上面提那麼一提。」我說著把五指撮攏做了一個提的動作,「讓我也掛個長字在後面,我就出息了,就不必摸黑進屋了。」說著話她問我廁所在哪裡,我開了門指了樓道盡頭給她看,並告訴她廁所又是水房,洗碗接水都在那裡。好一會她才回來,嘖嘖有聲說:「你們那公用廁所,踩得下腳?地上一汪水,用磚頭墊著才走得進去。裡面的氣味能薰死猴子,我讀書的時候都還沒見過這麼壯觀的場面。我逃出來到辦公樓那邊去把問題解決了。」我笑了說:「我倒沒進去考察過,好也好不好也好,都是你們女人做出來的事。」她說:「這樣的地方怎麼能安家?」我說:「如果有那一天到二醫院去安家我不會抗議的,只要一個人有希望就可以了,我伴你的福。」她食指在臉上颳了幾下說:「羞,男人還想伴女人福呢。」我說:「怎麼就伴不得,廣播裡天天在喊男女平等。」她撅了嘴唇把脖子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