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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的人緩緩睜開了眼睛,眼裡盛著三十歲的滄桑與惘然,他先是順著視線看了看帳頂,之後將視角聚焦到斜坐在床沿的人身上,看了好久,才喊了一聲:“蒙姑娘。”語氣溫和,堅定。
她平靜應聲,“玉將軍,是我。”
二人並未喜極而泣或抱頭相擁。
她起身去擰耽在銅盆上的巾帕,轉個身回來,他已經坐起來,接過巾帕自己擦臉,繼而下床去,在衣櫃中翻找了一會,等他從屏風後面走出來時,穿了一身黑色的居家服。
二人對視一笑,他接過她手裡的碗,將第二道藥湯飲下,便又躺下。他看裡側空蕩蕩的床,原本想請她躺下休息,想想又覺不妥,只得作罷。
……
沈冰清一覺醒來,開啟房門,一眼就看到院中茶桌前坐了一個醒目的黑衣人,她正要開口叫人,對方已經起身向她走來,像前世一樣,禮貌而含笑喊了她一聲:“阿沈。”
沈冰清原本想驚歎道,“玉將軍,你醒了?”想想不對,眼前的人是陳藍玉啊,便又換了一副語氣,“不是應該叫大儺嗎?”
陳藍玉被她逗笑,嘴角梨渦時現時無,最後還是堅持,“就叫阿沈!”
難得他撒一次嬌,應了吧。沈冰清爽快地答道,“叫啥都行,只要你高興。”
之後二人坐在茶桌邊喝水。
沈冰清不等他問起,就將後面十年的事情悉數說給他聽,期間他基本不問話,就是靜靜地聽她說。
半個時辰之後,沈冰清說完了,突然大叫一聲“哎呀”,這一叫把一直安靜聽故事的陳藍玉嚇得不輕,“阿沈,又想起什麼可怕的事情來了嗎?”
沈冰清不理會他,抬起手消除了昨夜設下的屏障,衝向院門。
門外站著百無聊賴的青春郡主,她的身後站著幾個抬著早餐的壯碩婢女,一側站著懷裡抱著一袋青稞面,眼裡只有郡主的祖越世子,不遠處的魚缸處站著專心玩醜魚的溫小云,還有他從兵營暮城輕騎那牽回來的小花豹。
門一直叫不開。
青春郡主不會翻牆,祖越世子不會武功,溫小云會翻牆但那牆怎麼都翻不上去,大夥便只能等著。
看到門開了,以郡主為首的眾人一擁而入。
……
禹青春看陳藍玉端坐在桌前,想上前調笑逗弄幾句,迎上他的眼神,話到嘴邊,直接忘了自己想說什麼。
只一眼,她就知道,那個人已經離她遠去,這一生,她都不可能真正走到他心裡。
她招呼婢女把早餐佈下,自己強打著精神去看他之前敲打的石槽,似乎裡面的花花草草看了會上癮。
黝黝來沽美的第一天跟陳藍玉親暱過一番,之後因為院子太小,被帶到兵營去餵養,此時再見救命恩人和舊時主人,便興沖沖地跑過來,跑到近前卻又猶豫著不敢往他身上撲,氣息不對。
直到陳藍玉半蹲著,像在家時那樣招手喊他,“黝黝,快過來啊。”它才敢撲到他懷裡,左右聞了幾下,抬起頭去蹭他的臉,之後乖乖趴在他腳邊打盹。
陳藍玉吃早餐之前轉頭找禹青春,見她背對著眾人坐在小凳子上專心看花,隨即明白了什麼,郡主定是無意中看到了三十歲的他,那個他對她來說是絕對的陌生人,她再也不敢跟他開玩笑了。從此以後,大概只會敬而遠之。
他倒沒什麼,但她會難過。
愛而不得是什麼感覺,他深有體會。
很疼。還得忍著。因為無能為力。
她如今的處境,不就像前世的他嗎?但他至少兩情相悅,而她是一廂情願。更孤獨。
不論前世今生,他都不願意讓讓人傷心。卻又總是讓人為他心碎。
總是不完美。總有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