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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家山。 此處距離龍里軍屯不算遠,但一眾人等行走了差不多兩個小時,幾乎都精疲力盡,難以前行。 於是不得不在此處紮營。 從軍屯逃出,跟著一起來的,前後有三十二人。 壯丁十四,其餘的都是家屬。 而八里風起先只有三人,後來陸陸續續,又來了五人匯合。 至於剩下的兩人…… 陳九暮問了一句,就被那半老頭子劈頭蓋臉地一通臭罵,讓他少打聽,於是不敢再多言語。 沒走多久,當頭頂之上的月亮升起…… 竟是血月! 陳九暮震驚莫名,但旁邊的人卻習以為常,說這月亮,都紅了十多年了,不足為奇…… 這時陳九暮對照“陳皮子的記憶”,方才知道果真如此。 血月、血月…… 似乎,如今的滾滾洪流,跟記憶中的歷史,已經走向了完全不一樣的岔路去。 一路上磕磕絆絆,不知道多少坎坷。 但好在那些倀鬼,似乎都聚集到了軍屯裡去。 路上他們只零碎碰見一些,也都行動僵硬,就跟沒上發條的木偶一樣。 輪不到陳九暮出手,就被遊弋隊伍邊緣的八里風成員解決了。 這些自稱“墨者”的傢伙,無論穿著打扮,還是氣質、手段,都與當世之人,截然不同…… 但因為剛才的教訓,陳九暮知曉人家忌諱很多…… 於是不敢多嘴。 行進的路上,除了招呼逃難的鄉人,他大部分時間,都在思索和感受。 正因如此,他方才感覺到自己似乎有些不同尋常。 不但五感靈敏,而且似乎身體素質也還不錯。 連續經歷了好幾場的廝殺與奮戰,又匆匆趕路,換作一般人,早就趴下了。 但自己卻不一樣。 每當他感覺自己快要撐不住了的時候…… 右心房處,就會生出一股熱流來,滋潤臟器與肌肉,支撐著近乎枯竭的身體,繼續行進下去。 這種感覺,就好像當年在部隊受訓時,突破自己一個又一個的極限…… 不過當抵達了莊家山,安定下來,他到底還是有點兒撐不住了。 一屁股坐下,陳九暮居然再也爬不起來。 他感覺到眼前一黑,下意識地閉上眼睛,竟然有種一覺睡過去,再也不願醒來的衝動。 過了好一會兒,他突然聽到了小妹的聲音:“大哥,吃的,給!” 帶著極大的毅力,陳九暮艱難地睜開眼睛來,瞧見小妹髒乎乎的小手上,抓著一張黃燦燦的麵餅。 他沒有接,而是伸手拿開小妹腦袋上的一根枯草,問:“你吃過沒?” 小妹激動地指著不遠處的火堆旁,說道:“都有,半夏姐姐說了,每個人都有呢!” 她手指的方向,卻見一個墨者壯漢,正拿著一個竹簍,給每人都派餅呢。 陳九暮方才放心,接過那餅子,放在嘴裡咬了一口,突然間眼睛一亮:“這是……玉米麵?” “你居然還知道玉米?” 話音剛落,聽到旁邊有人走了過來。 陳九暮趕忙爬了起來,朝著來人拱手說道:“抱歉,蘇隊長,剛才太疲憊了……” 蘇半夏剛才去溪邊洗過了臉,恢復了先前的清麗面容,此刻帶著一個頭扎黑巾的青年,與之前那個半老頭子,來到了陳九暮跟前。 這個頭扎黑巾的,卻是先前在千戶府附近的屋簷上,彎弓搭箭的神射手。 不僅如此,陳九暮還瞧出了這人是個苗民。 沒有理會陳九暮的客套,蘇半夏又重複了一遍剛才的問題:“你怎麼知道玉米的?我記得這邊,應該沒有普及啊?” 陳九暮聽了,愣了一下,方才說道:“聽我死去的父親,說在廣西一帶,似有種植。” 他以前看過文獻,據說玉米是嘉靖三十年間,傳入的中國。 而紅薯則更晚一些,大概是萬曆年間,由福建省福州府長樂縣一個名叫陳振龍的讀書人,將紅薯藤的小段編到纜繩裡,混過西班牙人設定的關卡,從呂宋帶回…… 而正是這些不挑田地的高產植株,得以推廣,活人無數,甚至締造了後來的“康乾盛世”。 以至於後世有人笑稱,康乾盛世又名“紅薯盛世”…… 蘇半夏不置可否,又問了他一些關於背景調查的問題。 陳九暮憑藉記憶,一一作答。 他其實有心問對方怎麼會有玉米作物——因為即便是已經傳入了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