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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拉上窗簾,艙內幽惑一片,唯有桌上一盞油燈散發微光。阿爾沙克的神態愈發顯得陰森,讓我想起我曾在泰西封貧民窟裡遇到的那個猶太神棍。他那時裝模作樣,拿著一個水晶球神神叨叨,說弗拉維茲沒死,而且正在找我,我理所當然的痛打了他一頓。
明明覺得荒謬至極,我仍乖乖的閉上了眼,將手懸在了桌子上方。心莫名的跳得很快,我有種預感,這一次,我得到的會是一個與以往不同的結果。
&ldo;現在,念出那個人的名字。&rdo;
我的嘴唇有點乾澀,用舌頭潤了潤,吞吞吐吐:&ldo;弗拉…弗拉維茲。不……這也許只是他的姓……&rdo;
&ldo;想他的模樣‐‐‐如果你有印象。&rdo;
腦海里描摹著弗拉維茲的面龐,可一剎那浮現出來的,卻是那副詭異妖魅的面具,一雙狹長深邃的眼睛凝視著我。
我嚇得睜開了眼,恰時桌面上的兩張牌竟無風自動,啪地貼在了我的掌心。阿爾沙克抓住我的手腕,將我的雙手翻了過來。
左邊牌面上是一對相擁的人,右邊牌面上則是一個像是織機似的輪子。
&ldo;命運之輪………和戀人。&rdo;
阿爾沙克輕吟出聲,意味深長的抬起眼審視著我,他的眼珠裡映出我怔忡失神的表情。
&ldo;命運之輪和戀人……這暗示著什麼?&rdo;我喃喃的重複著,與弗拉維茲相遇分離的一幕幕自記憶奔流過境,將我的情緒思維通通沖亂。
&ldo;戀人,自然意味著他與你是彼此畢生的摯愛,你將與他靈肉交融,死生相依。至於命運之輪嘛……&rdo;阿爾沙克壓低了嗓音,語調婉轉猶如誦咒,&ldo;則代表,生死輪轉,死者復生。&rdo;
&ldo;你胡說……天下哪有死者復生這種事!&rdo;
我猛地站起來,腿不穩,聲音也發顫。
&ldo;那麼耶穌基督呢?&rdo;阿爾沙克盯著我,仰起脖子,露出蜜色的鎖骨。那懸掛著一個十字架的吊墜,他是個虔誠的基督徒。我本能的想要反駁,他卻抬起一隻手搭住我的肩膀,細若無骨的手指攀上我的額頭,面對面的朝我呼了一大口煙。
&ldo;他跟耶穌基督一樣……是個殉難的重生者。&rdo;
他的聲音似有催眠的效力,讓我本就高燒的眩暈感急劇的加重了。繚繞眼前的煙霧猶如蛛網將我籠罩,透出一股經年陳腐的、混合著血腥味的惡臭。
一絲若有似無的嗚咽從霧氣深處飄來,似是地獄裡的死魂絕望悲泣。
無暇思考怎會陷入這樣的幻境,我循聲向前走去。
才邁出一步,煙霧便四散褪去,餘下一片幾近空茫的黑暗。
等到視線適應了這兒的光線,我才看清這是一間囚室。潮濕的牆壁布滿了青苔,借著一扇小小的窗裡投射的月光,地面上蠕動著一團不辨其形的東西。畸形漆黑的軀幹蜷縮在一起,像一隻醜陋的、未曾破繭就已死去的蟬蛹。
‐‐‐那是一個人。
假如那張凹陷龜裂得堪比天災之後的龐貝城池的面孔,仍可被稱為人臉的話。
我驚駭地退後了一步,目光彌留在那雙眼睛上,猶如被一道閃電狠狠劈中了心臟。我認得那雙眼睛。
弗拉維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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