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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千貫銅錢!」王舜臣搖頭嘆著,「陳舉那廝,單是收買州中官員就用了八千多貫銅錢,補充軍器庫虧空又費了萬多貫,還有安頓黃大瘤的家眷又是一大筆。韓秀才你在德賢坊射出的三箭,讓陳舉不是出血,而是大塊大塊地割肉啊……」
韓岡苦笑著點了點頭,這也是為什麼陳舉將他視為死敵的緣故,而他也因此絕不會奢望能與陳舉達成諒解和妥協。不過陳舉一次過拿出了兩三萬貫錢鈔,將自己的家底攤在了陽光下,連王舜臣都知道得一清二楚,秦州這麼多官員,韓岡不信沒人會對此動心。只不過他們近期內很難有動作,韓岡也等不及陳舉在秦州被人連根剷除的那一天。
不想再提陳舉之事,韓岡轉而問道:「不知軍將是哪裡人氏?」
王舜臣回得爽快:「灑家是延州人。世代都是吃兵糧的,不比你們讀書人光彩。」
韓岡奇道:「既然軍將出身延州,不在當地投軍,怎麼到秦鳳來的?」
王舜臣沉默下去,神色在跳動的火光中變幻不定,最後猛然仰脖灌下一口酒,將酒氣化作憾然一嘆:「若不是犯了事,灑家現在應該在綏德城啊……」
綏德……
韓岡還記得陝北有句俗話叫做「米脂的婆姨綏德的漢,清澗的石板瓦窯的炭」。可在此時,瓦窯堡此時尚未修築,米脂在西夏人手中,青澗城被宋人控制。而綏德,一直都是党項人的控制區,直到三年前西軍名將種諤用計逼降了當地的守將嵬名山,方才佔據了綏德。
位於無定河邊,橫山深處的綏德城,是控制無定河流域以及附近百里橫山蕃部的核心所在。種鄂奪佔綏德就如將一枚釘子釘進了橫山,讓宋軍的控制區向著西夏的腹地拓展了一大步。
「若不是犯了事,灑家何必避到秦州來?若有五郎照拂,過兩年也該升做殿侍,等再立些功勞,升做三班何在話下【注1】?……灑家的老子曾在種老太尉帳下行走,守過青澗寨,築過細腰城,倒是灑家生得晚,沒能得見老太尉的威儀。」王舜臣說起他父親曾經跟隨過的種老太尉,在面上閃過的憧憬和仰慕的神色,在他身上實是難得一見。
「軍將說的種老太尉可是種公世衡?」
「這天底下哪還有第二個種太尉?!如今打下綏德的五郎也當不起太尉二字。」
韓岡至此方是恍然:「原來是鄜延種家的人,難怪氣魄如此。」
王舜臣說的老種太尉,就是十幾年前去世的關西名將種世衡。也是如今鄜延將門種家的前任家主。種世衡是真宗朝著名隱士种放的侄子——既然是著名,那所謂的隱居其實也便不過是做做樣子,終南捷徑這句成語不僅是韓岡,此時的人們也都耳熟能詳,在終南山做隱士只可能是為了做官——不過當其時,世稱隱君的种放深得真宗皇帝的寵信,名位頗高。
等种放去世之後,由於其無子,便由種世衡這個侄兒受了恩蔭,入了軍中。種世衡在關西為將數十載,戰功卓著,范仲淹向朝中推薦陝西將官時,將種世衡列在第二位,而第一位便是狄青。歐陽修也曾上書說,「臣伏見兵興以來,所得邊將,惟狄青、種世衡二人」,都是把種世衡和狄青狄武襄視作同一等級的將領。
只是種世衡的官運遠不如最後當上了樞密使的狄青。他名聲雖響,可名位卻不甚高。雖是關西人稱種老太尉,但終其身也不過一個正七品的東染院使,離橫班這等高階將領還有七八級,離真正的太尉之銜更是十萬八千里。稱橫班是太尉,那是世間的習俗,就像將民間將經略使稱為經略相公。楊文廣能稱太尉,因為他曾為秦鳳路兵馬副都總管,而種世衡無論從品級還是差遣上都是遠遠不夠資格。
韓岡前身是士人,對名位高低而帶來的不同稱呼有著天然的敏銳,在他的記憶裡,從沒有以太尉之名來稱呼種世衡,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