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頁 (第1/2頁)
cuslaa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八零中文www.80zw.tw),接著再看更方便。
韓岡直起腰,雙臂誇張地張開,放聲道:「黃河百害,唯利一套。党項人佔著此處,興靈【注1】一帶水網交織,直如一塞上江南,不論耕種還是放牧,都是遠勝他地。而興靈之外,又有瀚海阻隔,使外敵難侵,此天險尤甚長江,廣如淵海。要想直搗西人老巢,先要考慮如何穿過七百里瀚海,還要考慮如何保證糧道暢通,否則便有全軍覆沒的危險。」
王厚介面道,「從河東、鄜延、環慶幾路往攻西賊,必定要受阻於瀚海。若從秦鳳、涇原向北仰攻,又有天都山和兜嶺阻隔。就算諸路同時出擊,只要憑藉天險,西賊將兵力分散亦能防守得住。但若是在更西一側,比如蘭州,放上一支奇兵,卻能讓西賊首尾難顧。」
「蘭州?那是西賊佔著的罷?」趙隆問道。
注1:興慶府,靈州,即現在的銀川、吳忠。
第一十八章 秉燭待旦已忘眠(下)
「佔著又如何,奪回來就是!」韓岡叉腰揮手,說得豪氣幹雲,王厚、王舜臣在一邊鼓掌叫好。
「蘭州要隘,向西可通西域,向南壓制青唐,向東則遮蔽秦州,向北便能直搗党項軟肋!此兵家必爭之地。一旦據有此處,西賊不放上萬人來戍守,梁太后怕是連覺也睡不好!但西賊總共才多少兵?」韓岡說到這裡,卻又不將話題接下去說,轉而一臉神往之色,道:「蘭州就在黃河之濱,那一段河道跌宕起伏,峽谷幽深連綿不斷,據說其景壯麗處不在壺口、龍門之下,幾與三峽媲美。」
王厚連連點頭,任憑韓岡把話題飛來盪去。他的心思盡陷在韓岡的話裡,全都忘了來此的目的。不停口地贊著韓岡:「秀才果然是博學多聞。」
韓岡笑道:「書生不出門,能知天下事。知一曉二,舉一反三,這也是要靠讀書得來。韓某不是死讀書的,某少小離家求學,從秦州走到京兆府,為了追隨橫渠先生,又走回渭州。別的地方不能自誇,至少關西韓某還是瞭若指掌。」
王厚正色改容,恭敬道:「不愧是橫渠門下。」
韓岡鄭重點頭:「若無子厚先生悉心教導,便無今日韓岡。」
韓岡此言,真心誠意,發自肺腑。他繼承自舊主的滿肚子的經書和文章,以及熟極而流的兵書、地理,都是來自張載的教導。
橫渠門下,學得不僅僅是儒家經典,還包括天文地理,兵法水利——若以為宋儒都只知「之乎者也」,那就大錯特錯——尤其是兵法和地理,更是張載講學的重點。
張載年輕時,曾經上書范仲淹,願與鄉中豪傑一起去收復青唐舊地,後為范仲淹所勸,方才棄武從文。十幾年後,張載考上了進士,同時開始授徒講學。可即便如此,張載對軍事上的認識仍然得到了涇原路經略安撫使、知渭州事【注1】蔡挺的看重——
韓岡想到這裡,突然靈光一閃,終於想起了究竟在哪裡聽說過王韶的名字!
張載曾任渭州軍事判官,最為蔡挺器重。他在渭州,一邊教導學生,一邊幫助蔡挺整頓軍隊編制,清查空額。就在去年,還聽說張載正幫著蔡挺修改規範范仲淹創立的將兵法。而韓岡回來前,又聽聞如今蔡相公推行將兵法的效果很好,得到了朝廷的重視,尤其是想要富國強兵的年輕官家以及一力輔佐他中興大宋的王相公,都很看好這一整編地方軍隊,提高戰力和指揮效率的新規條。
而當時在蔡挺身邊,還有一名門客深得看重。他也是進士出身,而且與張載同為嘉祐二年丁酉科【西元1057年】——也就是俗稱的同年——不過與張載不同,他因參加比進士科舉還要高一級的制舉考試落榜,便放棄了官職,轉而跟隨蔡挺來到陝西,並遊歷關西各州,還與張載討論過當年他收復青唐的計劃。張載曾對學生們說其有班馬之志,欲效班定遠【班超】、馬伏波【馬援】,遠行萬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