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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最紛亂的時候她又的確在恍惚中聽見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她心中躥起了最後一絲希望,開始死命捶打起徐雋旋,希望這陣敲門聲能喚回他的理性讓他放了她,可對方卻已紅了眼,什麼都聽不到了。
直到——
「咣當」一聲巨響。
厚實的門扉被人一腳從外踹開,她拼命扭過頭去看,卻見那個片刻之前還只存在於她臆想中的男人乍然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寒潭般的眼睛是最濃深的黑色,像是隔絕了一切紛擾般刻板,可偏偏看向她時。
……總有些孤勇和熱切。
第28章 別走 那感覺就像是……在被他擁抱。……
其實徐冰硯本不想到二樓去, 尾隨的行為畢竟太過冒犯,然而前幾天徐雋旋在北京飯店的荒唐言行至今仍讓他記憶猶新,他擔心他會對那位小姐不利, 因此最終還是找了個機會不聲不響上了二樓。
他找了一圈都未看到人, 只發現了一扇被反鎖的門, 立刻一種不祥的預感便從心底冒了出來, 而當他常規的敲門聲並未得到應有的回覆,那種糟糕的感覺就被坐實了。
他其實知道的, 他沒有立場去管徐雋旋和她之間的事,即便想插手也沒有餘地,他和徐雋旋的關係眼下是一面倒的,甚至對方可以很容易地決定他的生死, 此時此刻他應該默不作聲地從這扇門前離開,裝作什麼都不曾發生。
……可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撞開了那道門。
甚至……他第一次對徐雋旋動了手。
他十七歲入軍校,二十卒業, 隨即在皖南的戰爭中立下軍功成為徐振的左右手, 後來更擔上了將軍義子的虛名,至今五年從未對徐家人的冒犯乃至於折辱做出過反抗, 就像之前在火車上、在北京飯店, 他有一萬分餘裕可以讓徐雋旋罷手,可最終他什麼都沒做,放任對方恣意妄為。
這回卻不同。
門被撞開的時候徐雋旋猛地抬起了頭,臉上的驚惶強烈到藏不住, 看清來人是他時卻又轉成了憤怒,繼而像只瘋狗一樣朝他撲了過來,右手握成拳,像是又要打他。
他卻不能再忍了, 因為門開啟的那一瞬他對上了她的眼睛——春色凋謝滿地破敗,隱隱壓著遭遇折辱後的羞憤,漫溢著此前他從未在她那雙美麗的眼睛裡見到過的痛苦和空洞。
……立刻攥緊了他的心。
他在自己意識到之前已經狠狠擰住了徐雋旋的右臂,只消稍一使勁便能斷了他的骨頭;對方在痛呼、也在叫囂,出口的無非都是一些老話,譬如抬出他的父親威脅他、揚言今日之後就會殺了他,了無新意;在發現沒用之後又轉為了哀求,極難看地說:「三弟、三弟你放了我……是我做錯了,是我昏頭了——清嘉!清嘉你讓他放了我,我向你道歉,我向你道歉……」
彼時白清嘉卻仍有些恍惚。
她已經坐了起來,人縮在地上靠沙髮腳的位置,兩手捂著方才差一點就要被徐雋旋徹底扯開的領口,身體還在打著抖,也說不上是因為恐懼還是因為憤怒。
徐雋旋?她早已不想再去看他,哪怕多一眼都會噁心得頭皮發麻,她可真恨不得他就這麼死了,倘若她手上有槍現在都想親自動手,要這個惡棍下十八層地獄。
可她也知道她不能把徐雋旋怎麼樣……他是徐將軍僅剩的親生兒子,白家承受不了他死後徐將軍的怒火,她的父親年事已高,她的長兄剛剛調到北京政府任職,他們都不能與徐家撕破臉皮。
……她要忍耐。
「讓他走吧……」
她別開眼睛低低地說,神情冷落,像一叢在寒風中飄搖的木槿花,倒映在他墨色濃深的眼底,亦引發了寸許波動的共鳴。
他很清楚她現在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