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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無非是那一場無可避免並且會因爭奪而變得尤其緩慢的成長。
然而,成長是一種疾病。
一如時間是一種疾病。一如生命是一種疾病。
最後,席向晚淡淡地回應她的話:“但是很抱歉,他是我爸爸,你搶不走。”
一句話,就讓席向晴立於敗境。
此刻想起來,席向晚才知,這怎麼可能是單純的見面?
這分明是一次對峙,一次角力,一次抗衡。
完全以成年人的方式,是成人與成人之間的事情。
然而失蹤兩個字撲面而來時,向晚沿著牆壁滑了下去。
時間一天天過去,流言蜚語鋪天蓋地。有人說席老師綁架了席向晴,也也有人說兩人日久生情私奔,也有目擊者說,有一天傍晚看見有一個少女一個人在海邊岩石上跳舞,一個男人試圖拉她下來,結果被她一起拉著跳進了海里。也有人說,有打漁船救上了人,只是不知道去向……
茫茫大海,要找人,談何容易。流言蜚語,真假難辨,誰對誰錯,有誰說得清楚?
只有一件事是確定的。她只有爸爸一個親人,一夜之間成為一個人,她甚至不知道爸爸是死是活,這個結果她受不了。
終於大病一場。
傳說當年,紫式部寫《源氏物語》,寫到最後源氏公子去世的那一章,悲痛不能自己,眼淚掉下來,浸染墨跡,行不成文。最終那一章一片空白,只有標題,沒有正文。
爸爸曾經教過她,如果悲傷時,就寫在日記上,把悲傷寫出來就好了。她趴在小檯燈下,想用爸爸教過她的方法讓自己少害怕一點。然而一個晚上,她一個字都寫不出來,只有眼淚大顆大顆從眼眶裡滾落。眼淚打在日記本上,紙頁被液體浸透,迅速蜷縮起來。
是要到這個地步她才知,紫式部是對的。人到最痛時,是說不出話寫不出字的。
高燒說來就來,來勢洶洶。
她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只覺得昏沉中有人敲門,最後門被人強行踢開,有人進來。他直直走向她,叫她名字,摸了摸她額頭,下一秒就攔腰抱起她。她看不清他的臉,只聞到他身上乾淨的青草味,透著令人安心的氣息。
他抱她去醫院。
在醫生扎針的時候抱住她喊疼的身體,這個動作像極了爸爸曾經疼愛她的姿勢。一瞬間她錯覺爸爸回來了,一把抓住他的手,再不肯放他走,以為可以挽留一切。
——不要走不要走不要走。
就這三個字,她一遍遍不厭其煩地呻吟。雙目潮溼,之後眼淚就滾落下來,他的襯衫袖子被她緊攥在手裡,救命稻草似地,要將其中暖意攥出來,此生攜帶。
他就這樣陪她。一整晚一整晚地陪。
在她昏睡之際不斷對她說,向晚對不起。
對不起,向晚,我回來得太晚,終至悲劇發生。
對不起,向晚,求你不要恨向晴,恨一個人太可怕了,我不想看見你變成第二個向晴。
對不起,向晚,讓你遇到這種事,因為我們家的悲劇,連累無辜的一個你。
整整五天,他在她身邊分寸不離。
也不睡覺,也不學習,也不工作,也不休息,只是陪在她病床前不離開,握著她的手靠在床沿邊,把額頭靠在她掌心,像是贖罪,又像是作出了一個要寵愛的決定。
直到她醒來。
朦朧中她聽見有人在說話。
“少爺,您從美國回來後就一直在警局聯絡人找席老師和向晴小姐,抱向晚小姐來醫院後也沒有休息過,睡一下吧,不然不行的……”
“出去。”
“是……”
她被聲音打擾,覺得困,但還是想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