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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上面的浮水當真便是中泠泉水?”許廣將信將疑,“兩水混同一處,哪能再分彼此?”林霜月道:“水以清輕甘潔為美!水質愈輕,其味愈妙。中泠泉水為天下第一泉,水質必輕,自然會浮在水面。”說著將泉水注入湯瓶,在火上煨了。
“說得妙,說得好!”許廣連連拍頭,猶似醍醐灌頂。蕭虎臣細瞧那倒出的中泠泉水,果真清如翡翠,濃似瓊漿,不禁拈髯大笑:“妙極妙極,有了這洗水妙法,老夫自可將天下名泉盡數蒐羅到此!”
卓南雁眼見林霜月還未烹茶,只是談論茶道、品杯述水,便讓醫王師徒衷心折服,不由暗自微笑:“小月兒為了我這傷病,不知耗費了多少心血,難得她一般般一件件地算計得如此清楚!”忽地想到當日自己在大雲島病苦纏身時,也是林霜月,為了自己的傷病去給茶隱徐滌塵烹茶。其情其景,恍然便在眼前。這麼想著,便覺一陣恍惚,驀地一縷清而純,淡而悠的茶香飄了過來,卓南雁精神一振,才知湯瓶中的泉水已沸,卻見林霜月左手持湯瓶,右手揮茶筅,正自注水擊沸。
屋內忽然寂靜下來。卓南雁知道眼下正是七湯點茶法的緊要時刻,他曾多次見過林霜月點茶了,但此時見了,仍覺世間最美麗的舞蹈也不過如此。那茶筅是白玉雕就的,恰跟林霜月白潤的玉指、潤澤的皓腕交映生輝。隨著她的指旋腕繞,玉筅上下攪動,金蓮盞中的茶膏隨水翻滾,光澤如疏星皎月。林霜月明眸深注,靜靜端坐,只有一對素手猶如穿花玉蝶般跳動忙碌。那黃金湯瓶纖細的瓶口中鑽出的一縷縷熱氣,在她烏黑的長髮、修長的玉頸、蘭花般的玉指間繚繞聚散,宛若煙雲。在卓南雁的眼中,她整個人恰似一輪明月,如夢如幻,熠熠生輝。
頃刻間縷縷沁人心脾的茶香騰起,林霜月將點好的兩杯茶捧到了蕭虎臣師徒面前,笑道:“小女子獻醜了,請醫王品定!”
蕭虎臣眼泛異彩,接杯在手,先凝神細瞧,點頭道:“湯水咬盞,果然是點茶三味手!”長吸了一口氣,再徐徐輕啜,閉目咋舌片刻,才大笑道,“好!龍團勝雪是一絕,中泠泉水是一絕,四仙茶具是一絕,最絕的卻是你這茶隱高徒!得此四絕,平生大幸!”
“多謝前輩抬愛!”林霜月皎潔如玉的額上還凝著汗,但見了蕭虎臣的陶然之色,心底卻覺歡欣無限,更逞起精神,換了金菊盞,接著挑弄茶水。蕭虎臣今日初見兩人時,睥睨咆哮,架子十足,此刻嗅到茶香,卻似變成了孩子,眼中只剩躍躍欲試的驚喜光芒。最後捧起那玉蘭杯時,蕭虎臣竟有些戀戀難捨,長嗅慢品,意猶未盡。
“宋徽宗這老兒,平生沒做幾件好事,”蕭虎臣放下玉蘭杯,臉上如飲醇酒般的陶醉,“但他這七湯點茶法可著實不賴!嘿嘿,趙宋家的皇帝沒幾個好貨,宋徽宗最不是東西,但瞧在他《大觀茶論》的面子上,老夫便少罵他幾句!”卓南雁聽他說來說去,還是大罵宋朝,不禁心底暗笑。蕭虎臣卻忽地向他望來,道:“小子!聽說你當年也曾臥底龍驤樓?”他進屋後,心思全在茶上,卓南雁也一直沒搭理他,不想他倒先和卓南雁搭訕。
“不錯!”卓南雁點一點頭,“先入龍驤樓,後入龍吟壇!”
“連龍吟壇也進了?”蕭虎臣虎目電閃,蹺起大拇指,“了不起,跟老夫一般的了不起!那《七星秘韞》,你瞧了幾部?”卓南雁道:“只看過劍經,還有那畫經,燕老鬼也給我瞧過,只是我懶得細看,卻跟他學了一套九妙飛天術……”想到燕老鬼後來下落不明,心底不禁悵然。
蕭虎臣道:“既然千辛萬苦地混進了龍吟壇,便該一股腦兒地全部瞧了。只看那半部劍經,未免得不償失!”連喊了幾聲可惜,又道,“嗯,本來呢,老夫懶得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