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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鶯邊走邊說:「你出去不多時,姐姐便陰著半邊臉回來了。當我告訴她你去淨水閣拜謝後,她那另半邊臉即刻也黑了。」
雲鶯有些心虛地瞟著連槿的神色,為自己解釋道:「我真的是按照你說得那樣跟姐姐解釋的,你只是依著禮數去拜見罷了,但今兒姐姐似乎心情甚是糟糕,我的話完全聽不進去。而且,剛才你也瞧見了,姐姐什麼也不說,就直接將錦瑟撂到外頭罰跪去了。」
「恐怕今日在林司閨面前,素掌嚴又給姐姐氣受了,這才拿她的人撒氣呢。」雲鶯嘆了口氣,給連槿好心提醒道:「偏偏你今兒去見了素掌嚴,姐姐一會兒定不會給你好臉色的,你多少忍著些,不然之後的苦頭可夠你吃得呢。」
雲鶯就這麼絮絮叨叨地一直唸到暖閣門前,透過窗縫朝裡頭偷偷瞄了幾眼。
雲岫正挽袖提筆,伏案疾書,一臉旁人勿擾的專注。
雲岫每每心煩惱火的時候,都會這般靠練字來發洩。
雲鶯見此情景,知道雲岫此時仍在氣頭上,不由得搖搖頭,對連槿擺出個「自求多福」的表情。
連槿雖一路上並未作聲,臉上也沒有流露出絲毫多餘的表情,此時卻對雲鶯笑了起來,一向如隔著霧靄的眉目也瞬時清晰生動起來,觀之如畫,沉沉欲醉。
「無需擔心,你所說的我都曉得,你去忙吧。」
待連槿翩然轉身入內許久,雲鶯還沉浸在她燦然的笑顏中。
那般的明艷,卻又不染煙火。
雲鶯這時才略略體會到,史書中那些昏君們為博美人一笑,不惜傾國殞命時的心境了。
暖閣是雲岫在藏書閣中的小憩之處,地方不大,卻溫暖如春。
倒是襯極了「暖閣」這個名字。
連槿半垂著眼,朝伏案習字的湖藍色宮服麗人行禮。
「雲掌書。」
雲岫不僅一聲未應,甚至眼皮都不曾一抬,纖纖玉手下的鼠須筆,依舊筆走龍蛇行雲流水,沒有半分停頓。
連槿料到會是如此反應,卻仍是保持著行禮時的屈膝垂首,恭謹而靜默。
膝上衣物冰冷的濕意漸漸滲入面板,加之屋內暖人的熱度持續烘烤著,頗有些冰火兩重天的味道。
桌案旁的窗扉敞著一道縫口,屋外的風趁機溜入,撩起被桌案上烏木鎮紙壓住的一摞宣紙,譁然聲中其中的一張狀似無意地被風卷出,不偏不倚地落於連槿的腳旁。
宣紙上,肆意不羈的狂草任意傾瀉著,如枯藤,似奔蛇,繚亂無狀中卻又透著章法靈氣,噴薄的張力幾欲破紙而出。
連槿在心中暗暗讚嘆雲岫的筆力,但也看出她筆墨下隱匿著的情緒。
「如何?」雲岫開口,彷彿是如鏡的冰面陡然被砸出一個窟窿,但從中仍源源不斷地冒著寒氣。
連槿又將頭垂得低了幾分,「掌書墨寶,奴婢不敢妄言。」
「不敢?」像是聽到了滑稽之語,雲岫素來毫無感情的話語裡罕見地流露出了笑意,可卻是滿含著嘲諷與刻薄:「竟還有你不敢之事,我當真是孤陋寡聞了。」
連槿順勢跪倒於地,「奴婢愚鈍,還請掌書明示。」
雲岫終於擱下手中的筆,抬起眼,細細看向跪伏於地,儀態恭然的少女。
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沒有這個如花年華應有的爛漫青澀,卻有著遠甚於旁人的老成從容。
雲岫凝視著連槿低垂著的臉龐,柳眉漸漸蹙起。
自她第一次在司籍司見到連槿時,心裡便泛起莫名的不安。直覺告訴她,眼前這個容貌出眾舉止小心卻仍被貶黜的少女,將毀了她靜如止水的深宮生活。
果不其然,在連槿初次拜見林司閨與曹芳華時,便同時引起兩位的莫大關注,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