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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運為什麼如此殘酷！
這不是命運，也不是巧合，絕對不是。
卓東來看著他們，眼中的笑意就像是一個邪神在看著愚人們為他奉獻的祭札。
手冰冷。
每個人的手都是冰冷的。
小高放開了蝶舞冰冷的手，又開始往後退，退入了一個角落。
朱猛的眼睛現在已經盯在他臉上，一雙滿布血絲的大眼就像是已經變成了一柄長槍。
一柄血淋淋的長槍。
小高死了。
他的人雖然還沒有死，可是他的心已經被刺死在這柄血淋淋的長槍下。
但是死也不能解脫。
——朱猛會怎麼樣對他？他應該怎麼樣對朱猛？
小高不敢去想，也想不出。他根本就無法思想。
他唯一能做的一件事就是&ot;走&ot;。
想不到就在他準備要走的時候忽然有人叫住了他：&ot;等一等。&ot;小高吃驚的發現蝶舞居然已完全恢復了冷靜，居然已不伯面對他。
&ot;我知道你要走了，我也知道你非走不可。&ot;蝶舞說：&ot;可是你一定要等一等再走。&ot;她的態度冷靜而堅決，她的眼睛裡彷彿有一種可以使任何人都不能拒絕她的力量。
一個人只有在對所有的一切事都全無所懼時，才會產生這種力量。
蝶舞又轉身面對朱猛：&ot;我記得你曾經說過，在我要起舞時，誰也不能走！&ot;朱猛的雙拳紫握，就好像要把這個世界放在他的手掌裡捏碎，把所有的一切全都毀滅。
卓東來卻笑了，陰惻惻的微笑著問蝶舞：&ot;你還能舞？&ot;&ot;你有沒有看見過吐絲的春蠶？&ot;蝶舞說：&ot;只要它還沒有死，它的絲就不會盡。&ot;她說：&ot;我也一樣，只要我還活著，我就能舞。&ot;卓東來拊掌：&ot;那就實在好極了。&ot;
狐氅落下，舞衣飄起。
一直默默坐在一隅的白頭樂師忽然也站了起來，憔悴疲倦的老臉看來就像叢一團揉皺了的黃紙。
&ot;我是個瞎子，又老又瞎，心裡已經有很久沒有想起過一點能夠讓我覺得開心的事，所以我為大爺們奏的總是些傷心的樂曲。&ot;他慢慢的說：&ot;可是今天我卻要破例一次。&ot;&ot;破例為我們奏一曲開心的調子？&ot;卓未來問。
&ot;是的。&ot;
&ot;今天你有沒有想起什麼開心的事？&ot;
&ot;沒有。&ot;
&ot;既然沒有，為什麼要破例？&ot;
白頭樂師用一雙根本什麼都看不見的瞎眼，凝視著遠方的黑暗，他的聲音沙啞而哀傷：&ot;我雖然是個瞎子，又老又瞎，可是我還是能感覺到今天這裡的悲傷事已經太多了。&ot;&ot;錚琮&ot;一聲，琵琶響起，老者的第一聲就像是一根絲一樣引動了琵琶。
一根絲變成了無數根，琵琶的弦聲如珠落玉盤。
每一根絲，每一粒珠，都是輕盈而歡偷的，今天他所奏的不再是人生中那些無可奈何的悲傷。
他所奏的是生命的歡樂。
蝶舞在舞。
她的舞姿也同樣輕盈歡愉，彷彿已把她生命中所有的苦難全部忘記。
她的生命已經和她的舞融為一體，她已經把她的生命融入她的舞裡。
因為她的生命中剩下來的已經只有舞。
因為她是舞者。
在這一刻間，她已不再是那個飽經滄桑、飽受苦難的女人，而是舞者，那麼高貴，那麼純潔，那麼美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