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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面上的砂石被浸濕,呈現出幽冥般的灰黑色。在灰濛的天幕和汙黑的地面之間,她象一根冥頑不化的白棍,強撐在黑灰之間。
她扯動戴在頭頂的白頭紗,罩住了素淨的臉龐。
尼祿感染瘧疾已經七天了。她每天都要為他祈福。
「醫藥之神埃斯庫拉皮奧,以汝醫棍作萬能之器,挽救吾子性命於冥河邊界……」
她虔誠地重複著這句咒語,將白蠟燭燃亮,穩穩地放置在神像前。
待到蠟燭燃盡,她如岩石一樣沉重地轉過身,視線一下子就撞上庭院裡的不速之客。
阿格里皮娜的瞳孔一瞬間如蛇眼般緊縮。
麥瑟琳娜穿著艷麗的紅裙袍。她的紅指甲油亮至極,嘴唇抹了紅藻製成的口紅,好象在流血一樣鮮紅。
她們倆一紅一白針鋒相對,在色澤暗沉的天地間,就象兩抹誤入其中的色彩。
淡漠很快就在阿格里皮娜臉上伸展。她隔著輕薄的白頭紗,冷若冰霜的臉孔若隱若現。
「看來我應該換一幫看門的奴隸了,他們瞎得連一個來意不明的人都不攔!」她說。
麥瑟琳娜勾起一絲狡猾的笑。她今天興致極高,盛氣凌人的話語象尖石一樣,一顆顆從她唇縫間吐出來,好象她在說話時能有來自靈魂的力量:
「因為我是最尊貴的皇后!比你這個寡婦更有資格發號施令!」
阿格里皮娜神情冷淡。她將神龕上的帷幔捋順,頭紗被風吹得象一團滾動的白煙。
「如果你是來炫耀丈夫的,那請你從我的別墅裡出去。」她平靜地說。
「你錯了!我可不是來炫耀丈夫的……」麥瑟琳娜攤開手,一步步走近。
她的紅頭髮張揚地卷翹起來,象一堆張牙舞爪的紅蟲。
「我是來安慰你的。」她擺出戲弄的表情,「聽說你的兒子得了瘧疾,已經離死不遠了。」
她眼下蒙上一片暗影,語氣轉而陰蒙起來:「沒想到他死得這麼容易……」
阿格里皮娜屏息。她無力地垂下頭,從泛白的嘴唇裡飄出的字好象灰塵一般飄忽:「他會好的……」
麥瑟琳娜冷笑一聲,描畫得精緻的濃眉彈跳兩下。
「嘖嘖……瞧瞧你現在落魄的模樣,阿格里皮娜。我記得少女時候的你還是很純真的,那個多米提烏斯就象施了巫術一樣,把你從一隻歡樂的夜鶯鳥變成了一條陰險的蛇……」
阿格里皮娜立刻就發作了。她的眼角隱約有血色,口氣危險地說:「我不許你說他!」
「哼!」麥瑟琳娜抄起胳膊,「他留存的唯一的血脈都要被碾斷了,說他幾句又能怎麼樣呢?!」
阿格里皮娜面色如死一般沉靜。她金棕色的眼珠象一潭悶悶的死水,波瀾不驚。
她頓了一會,開口道:「你這個為了虛榮,就去嫁給一個駝背的人,怎麼能明白我的心思呢……」
麥瑟琳娜張揚的臉孔有所僵硬。
「我答應過我的丈夫……」阿格里皮娜緩慢地說,眼裡有懷戀,「一定要幫他實現心願。」
說著,她倏地換上狠戾的神情,挺翹的鼻樑象野獸發威一般皺縮著。
「哪怕尼祿就此死去,只要我還能呼吸和識物,我也要用盡一切手段去實現我丈夫的心願!孩子、婚姻、倫常算得了什麼?!只要他的心願得遂,就算是販賣我自己為低賤的奴隸,甚至要我的命,我都能一口答應!」
麥瑟琳娜驚詫地抽口氣,「你這個瘋子!阿格里皮娜……」
她尖叫起來,「你簡直是個偏執的怪物!」
阿格里皮娜輕輕地瞥她一眼,嘆道:「從小到大,我一直都沒想跟你攀比,麥瑟琳娜。但你總是象一隻受驚的老鼠一樣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