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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輪迴鏡中的畫面，柳辭煙都能看到。然而這一次，她卻覺得鏡面像是蒙著一層厚重的霧氣。霧氣湧動間，隱隱可見波濤翻滾。
柳辭煙轉頭，見孤魂眉頭深鎖，臉上浮現出痛苦的神色。她指尖施展出一道靈力，強行切斷了輪迴鏡和孤魂的聯結。
孤魂好似於深潭中溺水被撈出，雖然已經不需要呼吸，但還是下意識地大口喘氣。半晌之後，等心緒平復，他喃喃低語道：“原來，我叫褚雲歸。”
柳辭煙低低地重複了一句：“褚雲歸？”
褚雲歸抬起頭來，溫聲道：“謝謝姑娘，我已經想起在塵世的過往。不知該如何稱呼你？”
柳辭煙將這個名字在心中過了一遍，並無半分印象。可對此人的隱隱熟悉感來自何處呢？她按捺下心中的疑惑，輕聲低語道：“我叫柳辭煙。”
“柳姑娘，我現下不知道要去往何方，可以先待在這裡嗎？”在這昏暗的環境下，更襯得褚雲歸的雙眸黑亮。他凝眸注視著柳辭煙，顯得極為誠懇。
度朔山原本是不允許亡靈長久逗留的。但這一刻，柳辭煙望著他澄澈幽黑的雙眸，卻沒有說出拒絕。半晌，她垂下眼眸，背對著他走到河邊，淡淡道：“作為交換，你能和我講講你的故事嗎？”
褚雲歸來到她的身旁，坐在了河岸邊。“好啊，只是我怕故事太過乏味，讓柳姑娘覺得無趣了。”
柳辭煙猶豫了片刻，也坐了下來。她想，她應該是孤獨太久了，才會希望有個人陪她說說話。
他們聽著河水奔流，聊著褚雲歸的過往，好像時間變得悠然而緩慢。
在度朔山的這些年，柳辭煙鮮有情緒波動的時刻。然而，聽著褚雲歸的故事，她的心緒卻隨之起伏。好似她親眼看到一個原本前途無量的劍道天才，如流星般隕落。
“那你有過後悔的時刻嗎？”柳辭煙側過頭，眼中閃爍著柔和的光，柔化了她略顯清冷的面容。
褚雲歸輕輕搖了搖頭，目光有些渺遠，嘆聲道：“所謂命途，便是重來一次，很多事也很難更改。我沒有後悔，只是有些遺憾，很多事都來不及做。”
柳辭煙無言。褚雲歸雖然藉由輪迴鏡知曉了前塵過往，但對於他缺失的魂體，她並不知如何補全，也便無法助他重生。
見柳辭煙斂眉垂眸，看上去神情低落，便笑道：“柳姑娘，我原本以為我會魂飛魄散，如今已是意外之喜。而且，能在此處遇見你，也是一種機緣。”
有時候他們不說話，褚雲歸會靜靜聽著柳辭煙撫琴。她的琴音，對於亡靈有安撫的作用。褚雲歸的魂體棲身於桃木的樹冠之上，可以明顯感到魂體變強了。
“我的靈力雖不能幫你補全魂魄，但久而久之，可以養魂。”柳辭煙對褚雲歸說道。
柳辭煙以自身的魂木煉化出一柄木劍，交給褚雲歸，讓他可以在樹下舞劍。兩人以琴劍相和，就這樣，相伴了無邊歲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