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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發作了。
嘴唇開始發青,他伸出一隻手,抓住高希言的衣袖,「針盒在……」她順著他目光方向看去,那裡有個櫃子。她奔到櫃子前,拉開,看到藥瓶跟注射器。
她取出這兩樣東西,腦中卻突然想起沙灘那一夜。此時此刻,施友謙跟周禮那時一模一樣。前額、脖子上都是冷汗,前額碎發都被汗水打濕。但是,那時候的周禮說,不用藥。
當時高希言不懂,後來她明白過來了,周禮正在試圖戒掉藥物控制。
這麼一想,高希言扔掉手中注射器跟藥瓶,轉身開啟冰箱,取出三瓶聖培露。她走到施友謙跟前,蹲下身,用手抱起他腦袋,擱在自己大腿上。
「我給你水。」她邊說邊擰瓶蓋。
「打針——」施友謙赤紅雙眼,身體不住發抖。
「你的敵人周禮正在戒藥,你還要繼續被契爺控制嗎?」高希言倒轉瓶身,將水往施友謙頭上臉上倒,「他正在靠意志力戒,你不能輸給他。你不會輸給他。」
他被冷水與仇恨刺激,一隻手胡亂抓住高希言的手,無意識地握牢。高希言猶豫片刻,慢慢回握。
再次醒來時,施友謙發現自己身上披著一堆毯子。高希言坐在一旁,抱著膝蓋,看著箱子裡的大蜥蜴。
他側躺在那兒,睜著眼睛看她半邊側臉。窗外,夜風拂過枝葉,發出沙沙聲響。有風從外面刮進來,吹亂她頭髮,她用手隨便將頭髮撥到耳後。
沒意識到施友謙已經醒來,她掏出手機,手指在上面劃動,然後停住。
施友謙注意看她,見她正專注地看手機裡的什麼資訊。她的神情變得凝重,甚至帶點不可思議。他就這樣,隔開一點距離看著她,看著她神色變化,看著她似乎在深呼吸。他想,她到底看到什麼了。
他勉強撐起身體。
「你醒了?」她轉過身。見到他身上的毯子滑落,她說,「我拖不動你,只能任由你在地上躺著。」
施友謙醒轉過來,又看了她一會,突然發現她也沒有自己此前認為的那樣煩人。他開口,「你認為,周禮跟契爺,可能是共犯?」
沒料到施友謙醒來後問的第一個問題是這個。高希言有輕微愣怔,迅速反應過來,「我只是猜測。」
施友謙已經坐起,他將頭髮隨便往後一攏,整了整衣領。他回過身,手指下意識地在玻璃箱上游移,不住敲打,像要引起蜥蜴的注意。但他的節奏越來越快,像在勉強壓抑自己的憤怒。好一會,他才說,「契爺對任何人都不信任,包括周禮。」
「我說了,一切都只是猜測。」跟此前一心煽動施友謙的恨意不同,此時高希言似乎不願繼續這個話題,「剛才的話,當我沒說過吧。」
施友謙在箱子上移動的手指,停住了。手指慢慢握牢成拳頭。
高希言說,「我先走了,告辭。」
她急匆匆離開,施友謙始終沒有抬頭看她一眼。
外面天空很藍,彷彿這個世界從來這樣純淨美好。高希言快步奔出去,離開時,回頭看了一眼施友謙的房子,確定他無法看到自己,才開始小跑起來。她一路跑到有站牌的地方,一輛小巴在站牌下停靠,她跟在隊伍中,漫無目的地跳上去,找了個最尾靠窗的位置坐下。
她掏出手機,點開剛收到的郵件,又從頭到尾讀起來。
收件箱裡,是東帝汶的記者何峰發來的郵件。他在郵件中稱呼她「周小姐」,然後發給她一張圖。
圖片上是幾個年輕人的合影,手裡舉著一塊牌子。牌子上大大的字——iracle 醫療救助小組。都是手寫的字型。
為首的 字,跟高希言在施友謙指環內看到的 字,完全一致。
她開始看何峰的郵件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