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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葡萄牙不承認,聯合國也多次要求印尼撤軍,但這場佔領還是持續了二十多年。直到 1999 年,當時的印尼總統允許東帝汶再度舉行全民公投,投票結果是八成人贊成脫離印尼。
但這次公投,卻帶來了連場噩夢。印尼方面報復性入侵,成百上千平民被殺害,女性被強姦。火與血,瞬間布滿了這個島國。
蔡健義斷斷續續地介紹著這段歷史,海風拂過來,將他的聲音撞得東一片,西一片。高希言坐在車尾座,抬眼看向藍色的天,藍色的海,海邊嬉戲的人。難以相信二十年前,這裡會是一個人間地獄。
1999 年,新濠人在幹什麼呢?正走上街頭慶祝回歸吧。讀中學時,阿 sir 給他們播放過當時的新聞片段,天上的煙火,地上的舞獅,街頭的彩旗。
那一年的周禮,還在東帝汶。他又在幹什麼呢?
「說起來,當時還是中國第一個跟我們建交的呢,哈哈。」車子慢慢駛入市區,蔡健義的聲音終於分明起來。開始出現一些低矮的平房,卡車,還有大量摩托車隊。他們經過一個白色建築物,外面掛著巨大的彩色廣告牌,印滿了生鮮食物,看上去像是超級市場。一家又一家小店,陳舊積木般堆積在一起。小販在其中穿行,大聲吆喝叫賣。蔡健義告訴高希言,這裡有很多福建人開的小店,做五金、百貨、餐飲的都有。
這個國家的都城,百姓跟腳踏車、摩托車潮水般來回往復,像是中國內地小城景觀。
蔡健義帶著高希言,在帝力跑了幾天。那裡有小小的華人博物館,私人經營,藏有三百多年來華人在此地的歷史,一些筆記本、相片等文物。主要華人家族的歷史檔案。高希言按照周姓查下來,發現只有一戶人家,在二戰後已經到葡萄牙去了。她翻了相片跟譜系,感覺跟周禮無關。
她按照戒指內的紋路,將字母 畫下來。蔡健義帶她見了好幾個華人大家族的人,把紙條遞給他們,打聽情況,但沒有任何一個人見過,也不知道這是什麼。她把周禮的照片遞給他們,他們也搖搖頭。
跑累了,蔡健義帶她去吃當地菜。一碗叫做 batar da』an 的東西端上來。大碗崩了一角,碗邊油膩膩,裡面是南瓜,玉米跟豆豆。蔡健義邊熱情地讓她吃,邊研究紙上的 字。
「沒見過這東西啊……」
「是不是一個什麼符號?」高希言用勺子吃了一口,她看到勺邊有黑色汙漬,放下了。
「沒有沒有。」蔡健義放下這紙,又開始研究接下來吃什麼。
高希言沒胃口。這個地方的食物對她來說,並不新奇。這裡的食物受東南亞菜跟葡國菜影響,兩者在新濠都很常見。
即使在首都帝力,城市景觀也不時給人一種荒蕪感。蔡健義解釋說,在印尼統治的二十五年裡,全國有三分之一人口死於戰亂、屠殺與飢餓,百分之七十的基礎設施從地面上被抹平,百分之九十的學校與醫療中心被推倒。說這些話時,蔡健義原本熱情洋溢的笑臉耷拉下來,嘴角拉扯得緊,看上去像在咬牙切齒。
高希言邊聽邊遠眺路邊走動著的年輕人。他們面板黝黑,笑容簡單,騎著摩托車穿過大街,這個國家的歷史彷彿被拋在車尾揚起的塵土中。
高希言看蔡健義放下勺子,於是提起揹包站起身來,「走吧。接著找。」
吃完後,高希言去附近 burr kg 點了兩份漢堡,一份塞給蔡健義,一份塞自己揹包裡。兩人繼續上路。
蔡健義站在路邊,將漢堡啃完,快走幾步,跨上摩托車。高希言不放心不戴頭盔行車,幾天前讓他去買了兩個頭盔,錢算到他的工錢裡。高希言正在戴頭盔,只聽幾聲蔫蔫的打火聲後,蔡健義沮喪地說,「哎呀,這車不行了?」
高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