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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亮手裡還拿著槍,紅衛兵不要文鬥要武鬥的口號他聽過,萬一於亮發起飆來,真有個閃失可不得了。
“你他媽放手!”於亮怒道。
許朗被紀明清攔腰抱住往後拖,手還死死抓著於亮的衣服。
於亮拿著槍一面使勁兒把衣服往回拽,等終於拽回來,竟多出兩個洞,許朗的指甲也翻開兩個,指頭紅紅的。
於亮心疼地抖著衣服,咬牙切齒地對紀明清道:“最好看好這傻子,不然的話,指不定哪天就不是傻子了——變成了死傻子!”於亮憤憤地啐了一口,伸手撈起地上的母雞就走。
“我的雞——”許朗還想撲上去搶,被紀明清死死按住他。
“我的雞……”許朗眼睜睜看著於亮走遠,對著紀明清哭兮兮地念。
“行了!雞沒了就再養一隻,現在聽話,自己回家去!看看你這一身!”紀明清對著許朗厲聲道,狠狠拍了拍他背上的土灰。
“我的雞……”許朗開始小小聲地哭。
紀明清沒有心軟,直接兇道:“回去!”
許朗不敢說話了,戳著指頭往回走,一面走一面細聲叨叨:“我的雞……我的雞……我那個生蛋雞,是支援國家任務的……你崩一槍把它打死了,你要賠我的生蛋雞……”
紀明清看許朗走遠,沒再管他。知道他傻是傻了,還是聽話,不會亂跑,加上石壩離灣下也不遠,不必擔心再生事端。
“……覺都攪沒了……”紀明清自語,拿起竹耙來曬穀子。
太陽向西斜去,黑夜很快又要來了。
“……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要信任群眾,依靠群眾……不要怕出亂子。毛主席經常告訴我們,革命不能那樣雅緻,那樣文質彬彬……進行大鳴大放,批判錯誤的意見,揭露一切牛鬼蛇神!”
櫚庭落葉滿地之時,人間越發蕭索起來。
夜涼了,空氣中開始降下一絲一絲的霧水。差不多八點,壩子上的人們散去,為了來日的勞作和爭鬥,小山村很快陷入寂靜。
跪了大半天的白行簡吃力地站起來,拖著僵硬的雙腿慢慢走到公孫子謀面前。
夜色迷茫,只剩一兩個火把還燃著,照亮了方寸地,卻驅不去身上的寒氣。
白行簡蹲下去想把公孫子謀扶起來,老夫子卻擺擺手直接坐在地上。
白行簡十分疲憊,陪著公孫子謀席地而坐。抬頭看向黑漆漆的夜空,張了張嘴,方覺好幾個鐘頭沒說話的嗓子乾澀得十分難受。艱難地嚥了口唾沫,白行簡用自己勉強能聽見的沙啞聲音道:“老師……您還好吧?”
公孫子謀揉著腿長長嘆了口氣:“唉……好不了,坐會兒吧。”
二人就這般坐在冰冷的石頭地上勉強地歇著。
白行簡茫然地望著漆黑的天,一動不動,好似雕像。半晌,總算找回神識,轉過頭看著公孫子謀,用依舊乾澀的聲音問:“老師,現在您後悔了嗎?”
公孫子謀沉默,過了很久才道:“沒有。”
白行簡笑了:“老師倒是看得開。”
公孫子謀搖頭,卻沒有改變自己的看法:“行簡,你還太年輕。”
白行簡有些生氣,直直地盯著公孫子謀,見他笑得雖然苦澀,卻十分坦然,並不是在說謊騙自己,於是執拗地反問:“那老師告訴我要怎麼把這日子過下去?”
公孫子謀嘆氣,捏著幾乎沒了知覺的膝蓋慢慢勸解:“人這一輩子,哪可能一帆風順?熬過去就苦盡甘來了。你有惦記,還怕過不去這坎兒?一輩子還長……”
白行簡默了默卻道:“可如今這情形……都覺著要完了。”
公孫子謀道:“都?你也這麼想?”
白行簡垂眼看著自己口中撥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