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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吉拉從品川海域上陸後,只能留在當地破壞車站周邊,這可算是多虧幕府為了妨礙培裡艦隊接近江戶城而建造出臺場。雖然面對帶有大炮的黑船,這麼做只是臨陣磨槍的方法,不過卻意外地在一百年後出現了成效。
在劇本里,哥吉拉原本會攻擊位於第二臺場的品川燈塔,而且這段劇情在劇本上還附有燈塔的探照燈照射哥吉拉的插圖(分鏡表)。不過在電影中,移動中的哥吉拉背後可以看到燈塔的燈光,顯然是從燈塔面前透過了。因此形成了將哥吉拉置於前景,有著縱深的一個鏡頭。另外,由於現實中的日本政府需要進行港灣整修,所以第二臺場後來就被拆除了。
哥吉拉在第二次登陸時,也許是從前回的登陸中學到了經驗,所以它用毫不遲疑的態度從芝浦碼頭上岸。在江戶前方的東京灣現身、有如迫使日本開國的培裡一樣來襲,或許正是哥吉拉的基底形象。所以日本人在大銀幕上看到哥吉拉第二次登陸時,才會感到十分震撼。現在仔細想來,其實國會議員們因為哥吉拉而意見不和的模樣,很像江戶幕府為了抵禦黑船來襲而不斷討論許多防範措施。還有著迷於哥吉拉那古怪而奇特的生命力的山根博士,也很像當年搭上黑船並且非常關心西方文明的日本蘭學者們。
破壞現代象徽的哥吉拉
哥吉拉登陸日本後不但破壞了通電防衛網,而且還像火龍一樣口吐放射能火焰,將當地民房、大廈焚燒殆盡,它強而有力的尾巴也掃倒許多建築物。其中許多是明治時期以後興建的東京地標。劇情會有這樣的表現,也許是製作團隊想要帶給觀眾畫面上的震撼吧?有時也是作為背景,來映襯從前方走過的哥吉拉身影的漆黑。此外,畫面上還有很多從關東大地震、東京大空襲中倖免於難的建築物,雖然那些建築物經過重建後得以重生,但哥吉拉的攻擊,卻連這殘存的精神也想要連根拔起。
由此可見,劇組刻意選擇近代遺產作為遭破壞的設施。還有他們不選擇較有歷史的寺廟、城堡,而是選擇明治維新後的建築作為破壞物件。就像哥吉拉會攻擊勝哄橋卻不接觸築地本願寺一樣,連位於芝的增上寺、上野寬永寺也不被劇組列為遭破壞建築。想必是劇組不希望因為直接破壞寺廟的演出,讓自己遭到神明的報應吧?雖然《哥吉拉的逆襲》中,哥吉拉和安基拉斯對打時破壞了大阪城,不過劇中的大阪城其實算是一九三一年經過重建的近代建築。
哥吉拉第一次登陸時,最重要的近代遺產就是位於第二臺場的「品川燈塔」。隨著第二臺場的撤除,品川燈塔目前已移築至明治村。品川燈塔是在一八七〇年(明治三年)時,透過法國工程師的技術指導而完成的燈塔。〈鐵道唱歌〉中還有描寫當地景色:「從窗戶望著近在眼前的品川/能看到臺場那捲卷的白浪」。品川車站位於新橋與橫濱之間,就在最早營運通車的鐵路路線上。還有,劇中遭到襲擊的正是該路線上的通勤特快電車。在哥吉拉破壞船隻後,緊接著就是破壞供電網、鐵路交通網等近代社會的建築物。其實,劇中能呈現出美麗的霓虹燈夜景也要歸功於供電網的架設。從二戰中期到戰後,日本社會的電力供應並不充足,甚至還被揶揄成「蠟燭供電」(注19),然而《哥吉拉》裡卻絲毫看不到供電不足的煩惱。
哥吉拉第二次登陸時是從芝浦碼頭上岸,期間破壞的主要建築物是「松坂屋百貨公司銀座分店」、「服部鐘錶行」、「日本劇場」、「國會議事堂」、「電視塔」、「勝哄橋」。每一個都是在一九二三年關東大地震後才興建的建築物,除了是逃過空襲的現代主義象徵建築物,也是頗具文化意義的建築物。後來為了慶祝《哥吉拉》殺青,十月二十五日時在攝影棚舉行的「哥吉拉祭典」上朗讀的一段滑稽戲文,就展現了這樣的調性。
(插圖3)圖三 第一次登陸路線、第二次登陸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