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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九點,郭超仁撩開窗簾,看見難得的冬日暖陽,心裡很是嚮往。
江南的冬天,總是溼噠噠的,悶著一股潮味兒。郭超仁憋在病房久了,總覺得自己心上都長了青苔。
古人曾總結人生樂事,併為之即景賦詩,“冬日負暄”則為其一。
遠的有唐人白居易《負冬日》:杲杲冬日出,照我屋南隅。負暄閉目坐,和氣生肌膚。初似飲醇醪,又如蟄者蘇。外融百骸暢,中適一念無。曠然忘所在,心與虛空俱。
近的有明人吳寬《負暄》:朝坐見日升,夕坐見日落。午坐日更多,暖氣如火灼。陋居類田家,不省在城郭。高樹凡數株,黃葉被霜搏。何曾遮陽烏,更復聚寒雀。傍不啟窗扉,前不垂帳幕。炙背真可獻,此語非善謔。昌黎卻避景,遷坐身屢作。我幸無此勞,竟日不展腳。自我有此居,綿裘不重著。冬日何可愛,可愛更可樂。
一個是閒坐養神,曠然忘我;一個則是朝夕皆坐,覺冬日之可愛可樂。
想起古人冬日負暄的吟哦,郭超仁看著老媽,指了指窗外,表示自己很想出去走走。
老媽點點頭,順手抄起一件羽絨服。眼見要給郭超仁披上,不想她突然捂了捂肚子,說:“不行,你自己下去,我肚子疼。”又指了指衛生間。
跟童嫿學瞭解讀唇語的技巧,又實踐了幾天,郭超仁雖然聽得不清,但也能明白她的意思。
他便笑道:“媽,我自己下去就好了。放心,沒事兒的。”
他既如此說,便大膽放他下樓。脫離視野也不過才幾分鐘,不至於出什麼岔子。
郭超仁下了樓,尋到了最當曬之處。那裡正好有一把靠背長椅。
不過,郭超仁頓了頓,停在了原地。
看那背影,似乎是盧威。他的坐姿很特別,一般人曬太陽都會比較慵懶閒散,蹺二郎腿也是常態。
可是,盧威仍然保持著正襟危坐的習慣,像是隨時準備傾聽這個世界。
郭超仁對盧威的感覺很複雜,怕還是有些怕的——除了在會場發言,但又不是純然的怕,裡面也夾雜著一些說不清的東西。
這幾日,父親曾點撥過他,說盧威的種種做法,都表明了親近、栽培之意。
郭超仁雖表現得不以為然,但心裡卻一動:莫非真是如此嗎?他雖然打壓過自己,但也給他留了一條後路。比如,那年他要祁北川嚴肅處理的時候,也說過如果他們肯寫檢討認錯,警告停職也就罷了。
事實上,每一個年輕人,在事業上升期時,都很難拒絕上級釋放的好意。
郭超仁糾結片刻,終於還是走過去,對盧威打起了招呼。
“盧主任,您好,”郭超仁儘量字正腔圓,“您也在曬太陽嗎?”
盧威見是郭超仁,先是一愕,再是一喜,拍了拍旁邊的座位:“坐這兒。”
郭超仁坐下了。
知道郭超仁耳膜還在恢復期,盧威也不好跟他多說話。兩人一個正襟危坐,一個鬆弛隨意,不用尬聊,也能共享陽光,也是蠻不錯的。
直到太陽把身子都烤得暖烘烘的,盧威才猛然驚覺,自己的坐姿也鬆弛了不少。
盧威睨著郭超仁,唇邊浮出笑意。
突然有話想跟他說。
盧威從包裡掏出隨身攜帶的筆記本和紙,準備和郭超仁“筆談”。
盧:我讓你讀《宋史》《明史》,都讀了嗎?
郭:讀了,《蘇軾傳》《張居正傳》我都讀了,不好意思,我暫時沒看出什麼。
盧:你讀傳記的方法不對。
郭:啊?
盧:你要讀一個人的傳記,應該也讀和他相關聯的人的傳記。
郭超仁心裡有點毛,當個領導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