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 (第4/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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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他很想離開哥倫布市,覺得這是個無可救藥的平庸之地。但在他父親的眼中,哥倫布是世界上最適合居住的城市,物價平,稅率低,即使薪水不高,也能存下錢來,而且還有個女朋友就住在附近,每個禮拜約會一次,方便而平易。
在程致研看來,這種生活足以悶死人,他想要環遊世界,從冰封的北極,到炎熱的擁擠的熱帶城市,每一天都是新的,像秒速三十七點二米的自由下落那樣刺激。
陸璽文點點頭,好像看穿了他的心思,然後解釋:“不過不是現在,等我安排好一切就來接你。”
她跟他說話樣子,就好像他是跟她差不多年紀的成年人,沒有掩飾,沒有誘哄,這讓他感覺很好。
他並不懂她說的“安排好一切”究竟指的是什麼,以為只是和他的撫養權有關的一些手續。數月之後,她也真的帶他去當地民事法庭辦撫養權變更。父親的態度依舊不善,但從頭至尾都沒提出任何異議,看得出所有條件都已經談妥,就只等簽字畫押了。
然後他被帶去紐約,在那裡又進了一次法庭。從那個法庭出來,他有了另一個法律意義上父親,他的繼父,James Walden。
程致研第一次見到詹姆斯還是在哥倫布市,他和陸璽文一同來接他去紐約。詹姆斯比陸璽文大三十歲,已是年近古稀,但看上去比實際年齡年輕一些。他清瘦,極其整潔,穿著簡單卻也考究,笑起來很溫和,講話風趣,帶新英格蘭口音,有種緩緩的不急不躁的調子,非常好聽。
程致研是個極善模仿的人,不自覺地去學,很快就成了一種習慣,再也改不回來了。他知道詹姆斯很有錢,但卻不知道他那麼有錢,他們是坐他的私人飛機去紐約的。
辦完正式的收養手續,他們走出法庭,詹姆斯對程致研笑,說:“現在你也是我的孩子了。”
他已有兩兒一女,外加好幾個孫子孫女,程致研的年紀其實跟他的孫輩差不多。
那天之後,他們極少有機會見面,難得老頭兒沒有忘記這個便宜兒子,知道他考到駕駛執照,就送了他一輛車,派人替他辦妥了手續,轉學去私立寄宿學校讀書,每月二十號有零用錢進賬,就好像發薪日一樣準時。
這一切都進行的極其低調,就像陸璽文和他的婚禮。他們是在紐約市政廳登記結婚的,整個過程不過十分鐘,只有一個朋友在場見證,包括捧花和午飯花了不到一百美金。
但是,世界上沒有什麼事情真的可以避人耳目。冰球場上的事情一出,陸璽文第一反應就是,這不是意外。
醫生的檢查結果證實了她的想法,在那場群毆當中受傷的人不少,但大多都是肉搏留下的輕傷,只有程致研傷的最重,臉上頭上共有七處傷口,既有球杆造成的機械性損傷,也有冰刀造成的銳器傷,有兩處幾乎致命。更重要的是,手術之前的血檢中,還發現他體內有未代謝完的致幻藥物LSD成分,這也解釋了他為什麼會在被人推倒之後完全無力招架。如果不是吳世傑反應及時,把他從人堆里拉出來,很可能入院之前就已不治。
雖說執行不力,但計劃本身十分高明。冰球賽場上的暴力衝撞司空見慣,在職業比賽中,打架甚至是合法的,而且在場的都是未成年人,沒有人會第一時間想到要追究誰的刑事責任,等到再想追根溯源,物證都已經不在了,至於人證,那是最不可靠的東西。
陸璽文在得知這一切之後,報了警,但是沒用,沒有任何確實的證據能證明這是蓄意傷害,甚至謀殺未遂。當時在場上的球員不是說沒看見,就是保持沉默。比賽中止之後,球杆和冰刀都被隊員各自帶走了,再找回來作分析,也不會有什麼結果。最後,警察甚至提出了一種截然相反的假設——程致研在賽前自行服用了LSD,比賽進行到第三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