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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一鑽,如龍如蛇,難以捉摸。
真氣一旦流動,氣力登時滋生,樂之揚腰肢一挺,腦子裡有如明鏡,但覺雲虛目光懾人,忽地有所醒悟。這一雙眼睛正是禍害之源,只要與之相遇,不免心神受制,想到這兒,他索性閉上雙眼。這麼一來,“般若心劍”威力大減,只有那一股無形氣勢仍是咄咄逼人。
雙眼一閉,不能視物,自也無法攻敵,若要睜眼,又不免為心劍所制。樂之揚一時間陷入了兩難境地,他氣貫雙腿,向前跨出一步,本意邁出左腳,誰知道出的卻是右腳,本意走向雲虛,誰知歪歪斜斜,卻向海邊的懸崖走去。
樂之揚莫名其妙,仔細想來,常人大多是以心志駕馭真氣,他卻是以真氣帶動心神,真氣隨著風聲流動,完全不聽使喚,樂之揚心想是左,真氣卻是向右,雙方各行其是,古怪荒誕之極。
樂之揚想到這兒,不敢妄動,但覺雲虛的氣勢不住湧來,彷彿江濤拍岸,一陣勝似一陣,他儘管閉著雙眼,仍覺苦不堪言。所幸真氣隨著風穴的怪響流轉,精力隨時滋生,勉強能夠站穩。
雲虛望著對手,心中不勝困惑。他創出“般若心劍”,絕不是為了對付這等三流貨色,今日所以使出,不過心血來潮,想要一招不發,就將樂之揚輕輕制服。誰知道這小子分明行將崩潰,忽又如得神助,重新振作起來。如此定力,實在少有,如非玄門高士,必是禪宗奇才,沒有數十年的苦功,決計達不到這樣的地步。
納悶之餘,雲虛暗生氣惱,他之前不願使出全力,全是因為心劍一旦用足,對手不死即瘋,一來太過殘忍,二來太露形跡,傳揚出去,梁思禽有了防範,來日的交鋒便少了勝算。然而事到如今,騎虎難下,如果不能制服這小子,身為一島之王,必然顏面掃地。
想到這裡,雲虛劍由心生,正要全力刺出,忽見樂之揚右手一動,摘下腰間的玉笛,橫在嘴邊吹奏起來。雲虛不覺一愣,這小子身當“般若心劍”,居然還有工夫吹笛,他不由心中好奇,暫且凝劍不發,想看看這小子耍什麼把戲。
笛聲悠然響起,節奏忽長忽短,調子高低不一,初一聽來,無甚奇處,可是聽了數聲,雲虛忽覺不妙。不妙之處,不是來自樂之揚的笛聲,而是出自風穴中的風聲。
樂之揚吹笛之前,風穴怪響連連,可說是雜亂無章,加入笛聲以後,忽然有了章法,好比一群武學好手,各有所長,各自為戰,發揮不出最大的威力,可是笛聲一起,好比一個統帥,引領這一群武夫,所有奇聲怪響全都匯合如一,化為一股洪流,向著雲虛沖決而來。
這一下反守為攻,雲虛一不留神,幾乎被這一串雜音擾亂了心志。風穴怪聲,本來就有搖魂蕩魄的奇功,只是島上弟子聽得多了,自有一套應付之法。此前的風聲斷斷續續,不足為害,樂之揚的笛聲一旦加入,有如一根絲線上下串聯,將怪聲斷續之處一一補上,奇聲化零為整,直如鬼嘯龍吟,不止是雲虛著了道兒,在場的弟子無不心神大震,氣血為之翻騰。
樂之揚進入了忘我境界,以“靈感”之術吹笛,統帥風穴怪聲,綿綿不斷地攻向雲虛。這怪聲出於“地籟”,蘊含自然之威,一旦匯合起來,威力之強,勝於人力。雲虛縱然心志堅圓,遇上如此聲勢,也不得已收回精神防護自身。樂之揚感覺壓力減輕,頓如飛蝶破繭,笛聲更加激越。
雲虛望著樂之揚,只覺這小子一身是謎,古怪得難以想象:抗拒心劍已是出奇,笛聲引導風聲,更是奇中之奇。雲虛身經百戰,武學上的見識了得,可是瞧來瞧去,始終看不穿樂之揚的底細。正想著,忽聽周圍傳來狂笑怒吼,雲虛轉眼看去,不覺大大皺眉,若干東島弟子受不了怪聲衝擊,神志混亂,流露出種種狂態痴態。
雲虛心念轉動,忽地仰天長嘯,嘯聲洪亮絕倫,登時壓住了樂之揚的笛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