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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你看一下,它值多少錢?”她問他。考慮了一下,她又補充道:“你肯為這樣東西付給我多少錢?”
他把戒指套在指尖上,將手舉向塵土飛揚的光線之中,陽光穿過西側的窗戶照進來,透過他的肩膀,直射在那隻鑽石上。它在陽光的輝映下反射出五彩繽紛的光芒,照亮了羅西的雙眼,就在這一瞬間,她感到了一絲後悔。珠寶商瞥了她一眼,雖然只有一秒鐘,卻足以使她從那雙迷人的眼睛裡看到她無法立即理解的東西——那目光似乎在說,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它是什麼?”她問,“這到底是件什麼東西?”
“一文不值。”他說,“請你再等一下。”他把那隻鏡片又戴回到眼睛上,對準那件作為訂婚禮物的鑽石觀察了很久。當他第二遍觀察它的時候,他的眼神已經很容易讀懂了。羅西立即明白了一切,但她沒有驚訝,沒有憤怒,也沒有後悔。她惟一感到的便是厭倦和不安:為什麼她以前從來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她怎麼會愚蠢到這種地步?
你從來沒有意識到過,她的內心深處有一個聲音在說,羅西,你真的沒有。從某種程度上說,假如你從一開始就知道那隻鑽戒是假的,你可能早就走出今天這一步了。你難道真的相信,在你二十二歲生日時,諾曼·丹尼爾斯送給你的不是價值幾百元,而是幾千元錢的戒指嗎?你真的相信會有這種事情發生嗎?
不,她並不相信。她在他的眼裡不值這麼多錢,這是其一。其二,她的丈夫在前後門各安了三把鎖,院子裡裝著紅外線報警裝置,嶄新的桑德拉汽車上安著防盜報警器,這種男人絕不會讓自己的妻子戴著這麼大的鑽戒去市場買菜的。
“它是假的,對嗎?”她問珠寶商。
“哦,”他說,“它是一塊真正的氧化鋯,如果你的所謂‘假的’是特指鑽石的話,我可以肯定這絕不是一塊鑽石。”
“我說的當然是鑽石,”她說,“難道我還能指別的什麼東西嗎?”
“你沒事兒吧?”珠寶商問道。他的關心是發自內心的。她現在離他這麼近,她想,他可能只有二十五歲左右,而不是三十歲。
“見鬼,”她說,“我不知道。很有可能。”
她從皮包裡拿出了面巾紙,只是為了防備自己萬一會失聲痛哭或者放聲大笑起來。她無論如何都必須控制住自己,不要發展到這兩種極端中的任何一種,至少現在不要。最好讓自己保留一點尊嚴地離開這裡。
“但願如此,”他說,“因為你工作的部門是一個非常不錯的地方。請相信我,你遲早會驚奇地發現,有那麼多女士像你一樣……”
“哦,別說了。”她告訴他說。
她在內心深處聽到諾曼的聲音。我決定買鑽石,他的聲音由於激動而發抖,他的灰色眼睛早已溼潤。因為我愛你,羅絲。
“難道它分文不值嗎?”她問道,“無論值多少錢都行,說不定那是他從樹膠機上刮下來的東西。”
這一次他沒有戴鏡片,只是再一次拿起了那隻戒指,在亮光中觀察了一會兒。“事實上它還能值幾個錢。”他聽上去像是要釋出一條好訊息。“石頭值十塊錢,至於戒指……零售價大約是二百塊錢左右。我當然不會給你那麼多,”他迅速地補充說,“我爸爸會說我胡鬧。拉比,他是這麼說吧?”
“你爸爸總是說你胡鬧,”蹲在書堆旁的老人說,“孩子畢竟是孩子。”他甚至連頭都沒有抬一下。
珠寶商看了看他,又回頭看了看羅西,然後把手伸進半張的嘴裡,做出一副噁心嘔吐的模樣。羅西自從離開學校以後,再也沒有看見過這種滑稽的鬼臉,她忍不住笑了。穿背心的男人也笑了。“我可以付給你五十塊錢,這下總該滿意了吧?”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