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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央卻是託著茶盞,意態閒閒。江南的茶隨了那片土地,入口細膩溫婉,舌尖細細品著,腦海里便情不自禁浮現出煙柳畫橋,風簾翠幕,參差十萬人家。
天光穿過犀角嵌的窗格,暖而慵懶地打在她身上,裙褶如水波在光下細細流淌,有種杏花微雨式的恬淡。
姜凝越看越來氣,恨不能上去撕了她的臉。
她是個風風火火的性子,平日仗著父親偏愛,在家作威作福慣了。敢有人這樣譏諷她,她早叫人割下她舌頭泡酒!
當下她也不打算忍,一拍桌子便要起,茶盞和杯蓋都磕得鏗然一響。
可才站起來,她腦袋便是一陣暈眩,眼前發黑,又搖搖晃晃跌坐回去,隔著肚子揉空蕩蕩的胃,心裡委屈得直冒泡。
今日這場梅花宴,其實辦得很匆忙。之前沒有任何訊息,直到今早天剛矇矇亮,才有灰衣小監匆匆上門遞帖子。
當日下帖,當日就讓赴宴,哪有這麼辦事的?尋常人家在村口支個酒席都不這麼幹。
姜凝原以為,是太皇太后故意針對她,遣人出去打聽一圈,才知家家都是如此,這才放了心。
她是個好面子的人,無論赴什麼宴,都必須打扮得美美的,艷壓群芳,今日更是不能跌份。為了抽出時間梳妝,她連早膳都免了。這會子人終於是頂不住,氣血虧空,腦袋發昏了。
想起這個,姜凝就更加憋屈。
於她而言,今天是個大日子。不單單因為這場梅花宴,還因為自今日起,她便要正式進宮做伴讀,住進她夢寐以求的銅雀臺。
那本就該是她姜凝的!小賤蹄子也配和她搶?
之前陛下年輕氣盛,識人不清,才會暫時叫狐媚子迷了眼,稀里糊塗把銅雀臺送給姜央。現在不同了,三年幽禁,陛下也該看清姜央的為人。
什麼純良小白花,根本就是個趨炎附勢、見利忘義的小人!讓她嫁給先太子,她就真點了頭,可見多麼水性楊花。果然只有她姜凝才是一心一意待陛下的人。
也只有她,才配住陛下親手設計的銅雀臺。
她連屋子該怎麼佈置都想好了,連夜畫了圖紙,就等著今日搬進去好好打理一番。孰料進宮後,內廷司的人沒來,董福祥來了,笑著說了一串不痛不癢的話,親自領她去了旁的住處。
且不說那地方如何,光大小就差了銅雀臺好幾,連屋帶院還沒姜央一間居臥大。大冷天裡「嘶嘶」漏風,是人住的?銀子花了一大把,就得來這麼個結果?
她咽不下這口氣,要找那姓姚的算帳,卻聽說,他昨夜去了銅雀臺,就再沒回來……
這裡頭不對勁,她不是傻子,看得出來。
就是不知道為什麼……
難不成又是?
久違的妒火「騰騰」往上躥,烤得姜凝喉嚨發焦,十根尖尖指甲幾乎嵌進木頭裡,餘光一掃,卻是忽地鬆了。萬千思緒湧過眼底,化作嘴角一抹詭異的笑。
「瞧姐姐這話說的,倒像是我把你怎麼著了一樣。當初你拒絕陛下後,我為了你好,還勸過你呢。是你非要把人攆走,話還說得那麼絕,怎麼勸都不聽……」
說完她便悵然一嘆,眼睫在陽光裡輕輕打顫,能清楚地看見上頭細小的淚珠,襯著蒼白的小臉,很是楚楚可憐。
眾人看得雲裡霧裡,跟不上她忽然變化的情緒。
姜央倒是一點也不意外。
她這個妹妹啊,也不知是不是在蜀地戲班子裡混過,慣會變臉。順風時耀武揚威,一旦風向不對,立馬就從狼變成羊,示弱裝可憐。
顛倒是非黑白的能力更是一絕,什麼為了她好,姜凝不過是因為拿不到她和衛燼私會的證據,故意給她下套。只要能扳倒自己,她當真什麼都做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