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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過來。
大板牙班長首先答應著向水中跑去,其餘大兵全部跟著下了水,在一陣水花四濺的忙亂當中,昏迷不醒的塞上蕭被抬上了岸。由大板牙班長指揮著,將塞上蕭頭朝下放躺在岸邊斜坡上,然後解開他的衣服釦子和腰帶,在鼓脹得圓圓的肚皮上一陣推摩,只聽肚子裡一陣嘩嘩聲響過,塞上蕭先是哼哼幾聲,接著把嘴一張哇哇吐起水來……
一直緊張焦急的玉旨一郎咧開了嘴巴,他為能把塞上蕭從死亡線上拉回來而興高采烈。他覺得塞上蕭這投江自盡的行動正是他悔愧難當的表現。玉旨一郎認為自殺也是一種勇敢精神的表現。這無疑是受了日本武士道精神的影響。日本武士之子女,在幼年時代就是學習自殺,男子切腹,女子割頸,到需要死的時候要從容不迫,視死如歸,這才是真正的武土道精神。美國人類學家本尼迪克特博士,曾寫過一本書《菊花與刀——日本文化的諸模式》,指出了日本人行為上的極度矛盾性:一方面愛好菊花,培養美與戒慎;一方面又崇拜軍刀,鼓舞冒險與戰爭。玉旨一郎是反戰的,但日本武士道那種認為“有勇氣把握自己的生命的,便能把握別人生命”的觀念,卻使他對敢於自殺的人產生一種同情甚至敬重,這種觀念形成他性格中的悲劇因素。
塞上蕭又重新回到人間了!他呼吸著,一哼哼著,但卻不睜眼睛。他肉體上精神上的創傷都過分嚴重了,無論怎樣呼喚,他還是不聲不響,始終在昏迷當中。
玉旨一郎請大板牙領著到橋頭堡裡,往一中掛了一個電話,他請王一民立即坐出租汽車前來。
半個小時後,由王一民把塞上蕭送進南崗孔氏醫院的頭等病房裡,除交託給共青團員景秀蓮多方關照外,又把柳絮影找來看護著他。
王一民把這一切都忙完以後,天已經快黑了。他急忙離開了孔氏醫院,準備去參加撒傳單的行動。今夜十二點,要把湯北大捷的勝利喜訊,遍告全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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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的深夜。下弦彎月高掛在江邊教堂那大圓蓋屋頂上,屋頂上那十字架的陰影斜落在馬路上,像一具仰臥著的幽靈。教堂上的鐘剛剛敲過一響,餘音還在靜靜的夜空裡迴旋。餘音拖得越長,越顯得夏夜的寧靜,陣陣微風從松花江上吹來,吹散了整日的酷熱,吹淨了都市的紅塵,吹走了繁華鬧市的喧囂。多麼寧靜的夜晚!而都市的寧靜,尤其是在日長夜短的夏夜,該是多麼短促,只有四五個小時。在這短暫的人們都安然進入夢鄉的時刻裡,有些為祖國而戰鬥的英雄戰士們,正在哈爾濱的每一個角落裡,張貼著宣傳湯北大捷的傳單。
共青團員肖光義和劉智先正在道里炮隊街一帶張貼傳單。劉智先原先是肖光義的團小組長,現在肖光義被任命為一中團支部書記,領導關係反而顛倒過來了。從前,羅世誠健在的時候,他們三個人是最知己的同窗好友,三人同時進一中,又都參加了共青團,平時同起同坐,無話不說。如今,羅世誠不在了,剩下的兩個好友團結得更緊了。今晚,兩個人又分在一個區域裡,負責貼從松花江邊一直到炮隊街盡頭的傳單。兩人情緒非常高昂,都換上了黑色的短衣短褲。腰間繫一條寬皮帶,把傳單揣進胸前懷裡,下邊腰帶一橫,外邊紐扣一系,取時方便,跑時靈便,比裝在書包裡好多了。因為傳單隻有十六裁報紙那麼大,所以用不了多少漿糊,他們找了兩個裝腐|乳的粗瓷罐子,罐口拴上鐵絲,在手裡一拎,像兩顆手雷。
他們按照出發前王一民的指示:凡是敵人張貼過反動佈告、宣傳品、招貼畫的地方,都要貼上我們的傳單;對那些公共汽車站、小攤販集中點、熱鬧街口等地也不要遺漏;遇有商店、學校、貨棧、工廠等單位,有院套的就往院套裡扔幾張,沒院套的就往門縫裡塞,往窗縫裡夾。無論貼、扔、塞都要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一定要提高警惕,因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