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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老的溝壑在燈光下無所遁形,恍惚間好似嘆了口氣:“路德維希犧牲後,家主的位置空懸,三皇子努曼爾不知道什麼時候和西弗萊搭上了線,想支援他競選家主,可蘭伊家族一向是站在四皇子這邊的。”
安珀聽見三皇子和西弗萊攪合到一起,微不可察皺了皺眉:“您贊同嗎?”
巴赫公爵緩緩搖頭,出乎意料道:“不,我反對。”
他語罷看向安珀,蔚藍色的眼眸如同深海般,滿是歷經歲月沉澱的閱歷:“您是不是很好奇,我明明更寵西弗萊一些,卻偏偏不想讓他當上家主?”
安珀不答,靜聽下文。
巴赫公爵胸膛酸澀,紅著眼圈握緊了手邊的柺杖,聲音沙啞蒼老:“家族這麼多晚輩裡,我最疼的就是路德維希,他英勇善戰,最有我當年的風範,將來整個蘭伊家族都要交到他手上,我不得不對他嚴厲一些。西弗萊這個孩子從小就心思深沉,難成大器,所以我一直沒有嚴加管教,放任自流,路德維希卻總覺得我偏心……”
巴赫公爵說著忍不住哽咽了一瞬,老淚縱橫道:“路德維希到死的時候或許都在憎恨我的偏心……痛恨自己為什麼一生下來就被稱為雜種,明明在戰場上遍體鱗傷,回到家卻偏偏得不到一句安慰……就連臨死的時候,他都不知道我最疼的就是他……”
後悔的何止是安珀,巴赫公爵同樣如此,他為了路德維希將來能挑起家族重擔,不得不嚴之又嚴,卻忽略了路德維希心中的痛苦。
從這對雙胞胎出生的那一刻開始,家族所有長輩都格外偏愛西弗萊,總是抱著他散步遊玩,當時還是蟲崽子的路德維希就只能獨自坐在臺階上發呆,背影小小的一團,不哭也不鬧。
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和弟弟不一樣,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被稱為雜種,只能日復一日地苦練,然後去戰場上拼命,以此來獲得外界的肯定。
可他還是死在了荒蕪的異星,甚至臨死前也許心中都充滿茫然,為什麼他這一生從沒有得到過真正的偏愛……
離開老宅的時候,天色已近黃昏,安珀緩緩吐出一口氣,胸腔卻沒有因此變得輕鬆,反而愈發沉甸起來。
距離兩個月的暗殺時間還剩下十天,安珀堅信西弗萊一定會再找機會殺自己,而他
需要做的就是破釜沉舟,試探出對方手中的那張底牌到底是什麼。
但安珀從沒有想過,他和西弗萊再次見面居然會是在葬禮上——
巴赫公爵的葬禮。
蘭伊家族的風水大概不太好,海茲城一大半的貴族心裡都是這麼想的,上個月路德維希少將剛剛犧牲沒多久,唯一的頂樑柱巴赫公爵居然也得急病忽然去世了,原本風光無限的家族眼看著就要敗落,難免讓蟲唏噓。
安珀穿著一身黑白色的西服,和前來弔唁的賓客們站在一起,靜靜聽牧師宣讀巴赫公爵的生平事蹟。他原本有一副蠱惑人心的面容,但不笑時又透出了幾分冷淡,就像山巔上終年不化的積雪,別的雌蟲明明是來參加葬禮的,卻因為雄蟲出色的容貌總是忍不住頻頻回首。
海茲城的貴族原以為路德維希戰死之後,安珀會急不可耐的退婚,趕緊再找一支潛力股,但沒想到無論是路德維希的葬禮還是巴赫公爵的葬禮,他都是以家屬身份出席的。
至於為什麼那麼平靜,也許難過到極致反而連哭都哭不出來了,只剩萬念俱灰。
西弗萊剛剛出院沒多久,得益於蟲族驚人的醫療技術,臉上絲毫看不出受傷的痕跡。他站在不遠處的草坪上,蔚藍的眼眸一直盯著安珀,再不見從前偽裝的天真無邪,只有陰惻惻的狠毒。
安珀一點也不著急,畢竟他只需要活著就夠了,現在該著急的是西弗萊,對方如果沒能在剩下的幾天時間內殺掉他,任務就算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