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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來說,在走路與奔跑的永續性上,馬是草原的佼佼者,藏獒算什麼,能有馬十分之一的能耐就不錯了。但是面對岡日森格,連強盜嘉瑪措的坐騎大黑馬都不敢自誇了。大黑馬是一匹在部落賽馬場上跑過第一的兒馬,它只佩服天上飛的,對地上跑的一概不服,自然也就不服岡日森格。所以它一直走在所有馬的前面,緊跟著岡日森格,連喘氣都是你走多長路我跟多長路的樣子。岡日森格當然明白大黑馬的心思,無所畏懼地跑一陣
走一陣,根本就沒有停下來休息的跡象,搞得大黑馬禁不住煩躁起來,好幾次都想跑到岡日森格前面去攔住它。馬背上的強盜嘉瑪措阻止了它,它只能這樣緊緊地跟著,就好像它是岡日森格的保鏢。大黑馬不快地想:顛倒了,馬和狗的作用徹底顛倒了。就這樣顛倒著走啊走,大黑馬禁不住就有些佩服:我都有點累了,它怎麼一點也不累,反而越走越快了。
岡日森格帶著騎手們翻過了一座雪山,又翻過了一座雪山,也不知翻過了多少座雪山,終於在天黑之前,繞來繞去地走出了昂拉雪山。強盜嘉瑪措十分納悶:七個上阿媽的仇家為什麼不直接走出昂拉雪山而要繞來繞去呢?難道他們忘了進山來的路?他讓一部分騎手迅速返回牧馬鶴部落,向頭人大格列報告他們為什麼沒有在天黑之前撤回礱寶澤草原的原因,自己帶著另一部分騎手繼續跟蹤著岡日森格。
岡日森格走到朦朦朧朧的夜色中去了。月光下的西結古草原到處都是白霧,白霧是半透明的,能看到野驢河的浪花、架在河面上的轉經筒和滿地的草影。隱隱傳來藏獒穿透力極強的叫聲,那是碉房山下的生活,領地狗們正在巡邏。岡日森格蹬過了野驢河,又一次蹬過了野驢河,一條河它來回蹬了七八次,吃了七八條魚,才離開河岸,朝著南方走了一程,突然揚起頭,在空氣中聞著什麼,轉身向東,朝著昂拉雪山小跑而去。強盜嘉瑪措指揮騎手們緊緊跟上,毫不懷疑岡日森格走過的路線就是七個上阿媽的仇家走過的路線。現在岡日森格又走回去了,也就是說七個上阿媽的仇家又走回昂拉雪山去了。
有一個問題,聰明的強盜嘉瑪措始終想不通:七個上阿媽的仇家為什麼不回他們的家鄉上阿媽草原,而要在危險重重的西結古草原東奔西走?
藏醫尕宇陀一屁股坐在了昂拉雪山山口的黃昏裡。他走累了,想歇一會兒。他知道大黑獒那日也需要歇歇了,就說:&ldo;你抓緊時間,趕緊臥下。再次上路的時候,我們要一口氣走到西結古寺。&rdo;大黑獒那日沒有臥下,它看到尕宇陀把小白狗嘎嘎放在了地上,就過去舔了舔,輕輕叼了起來。它要走了。它的鼻子指向空中,使勁聞著,丟下藏醫尕宇陀它的恩人兀自走了。尕宇陀奇怪地看著它,想叫它回來,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大黑獒那日彷彿知道藏醫尕宇陀嘴裡有話,回頭看了看他,突然又走回來,聽話地臥在了他身邊。但是它始終望著遠方,始終把小白狗嘎嘎叼在嘴上。小白狗嘎嘎在尕宇陀懷裡時就已經睜開了眼睛。它看到了一個喇嘛模樣的人和一隻黑色的可以做阿姨的母獒,聞到了一種熟悉的氣息,知道自己是安全的,就乖乖的一聲不吭。上了藥的斷腿很疼,但是能忍,藏獒天生就具備忍受巨大痛苦的能力,或者說承受疼痛的力量和撕咬對手的力量是成正比的。危險來了不跑,有了傷痛不叫,是造物主對它們的要求。
藏醫尕宇陀望著大黑獒那日,有一點明白了:它雖然服從他的意志臥在了這裡,但心裡想的卻是走,而且要叼著小白狗嘎嘎走。它要去幹什麼?去找岡日森格?岡日森格這會兒在哪裡?是不是已經找到了自己的主人七個上阿媽的孩子?如果找到了,那就是說人和狗都已經落人牧馬鶴部落的強盜嘉瑪措手裡了。尕宇陀摸著大黑獒那日的頭,憂心忡忡地說:&ldo;去吧去吧,你實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