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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落下來,因為他意識到梅朵拉姆的美麗也包括了她白嫩的手,如果一定要砍,他砍爛的肯定還是自己的肉,砍下的肯定是自己的手或者頭。他悲憤地質問梅朵拉姆:&ldo;白主任怎麼沒有來?他是不是不知道?是不是知道了以後故意躲起來了?&rdo;
這時候父親最希望看到的一是西結古工作委員會的白主任,二是西結古寺的住持丹增活佛。他覺得他們兩個人中的任何一個人,都有可能制止這種殘酷的砍手儀式。但是直到現在他們誰也沒有出現,他們真是太超脫、太逍遙了。父親很沮喪,覺得今天真是倒黴,自己非死在這裡不可了。他好像並不擔心自己拿骷髏刀砍向自己的脖子時會不會怯懦,他擔心的是:即使他死了也未必能保住七個上阿媽的孩子的手。父親呆愣著,這一刻的呆愣讓他變成了一個受刑者。他已經陷入騎虎難下的境地,除了考慮自殺好像再也想不出別的辦法了。
觀看的人群和狗群雖然騷動不寧,但儀式還在舉行。沉默了片刻之後,七個拿著金色除逆戟槊的紅帽咒師又開始高聲誦讀著什麼,七個拿著人頭鼓的黑帽神漢又開始緩慢而沉重地敲起來,七個揮舞斷魔錫杖的黃帽女巫又開始環繞行刑臺邊唱邊走,好像行刑臺上發生的一切跟他們沒有任何關係。
他們怎麼這麼麻木啊,我就要死在他們的麻木之中了。父親扔掉了骷髏刀,突然流下了眼淚。他後來說,我怎麼會在那種時候流淚呢?我怎麼不是一個堅強而悍烈的藏獒呢?我怎麼這麼軟弱,軟弱得有點可恥,軟弱得都不是男子漢了。我要是一個密宗法師或者是一個苯教咒師就不會軟弱了,我就可以用最偉大的咒語,搞亂所有藏獒的敵我界限,然後調動它們都來營救七個上阿媽的孩子。遺憾的是我不是,我既沒有催破魔障的本領,也沒有差遣非人、猛咒詛詈的法力。我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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