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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生都未曾被護法大人如此近距離又長久地監督過工作,這班侍衛腳踝由晌午軟到如今,原求對方早些入殿,後又求其不得召見自行退走,現今,他們終於能奢望一回下個時辰的換崗。
終於,殿內傳出——“宮主慢行,小心溼滑。”
馬護法低垂了整日的眼眸,驀地便迎雨抬高。
並非人人能見,但那最前的侍衛卻是瞧得清清楚楚,便只一霎,馬護法向來幽如冷夜的眸中生出了斑斕光彩,那便是喜上眉梢,根本非是他們猜測被宮主冷待後的勃然大怒。
伍雀磬披衣而至,身後有侍者忙著為其舉傘,嶙峭殿門高懸一排燈籠,火光煌煌,能照得出她散髻清顏,天生麗質,便是慵衣緩帶也覺渾然天成。
長裙拖地而過,伍雀磬步入雨幕的一瞬便有馬含光揚袖為其遮雨,那人雨裡站了一日,氣息冰冷,伍雀磬微一抬眼,只覺那清冷麵目也已是慘白失色。
她一把握住對方手臂:“馬護法幾時來的,怎不命人通稟,本座好速來相迎?”
這話說得虛偽,馬含光沉了眉眼,略微一笑。
她後又拉人入殿,一路都熱情洋溢,親熱仿若曾經。
馬含光叫她拖著前行,衣衫溼透,且是出外的行裝,連替換都不曾。腳下一步一道水印,伍雀磬回眸,見這人溼發貼面,卻還微有僵硬地衝她顯露一笑,她心生古怪,只覺這笑意透著幾百年不曾見過的三分靦腆。
侍者反應迅捷,來替馬護法更衣。伍雀磬接過最外一件,屏退眾人,對那低頭穿起中衣的高大身姿笑道:“含光首座一路辛勞,本座這便替你更衣。”
馬含光繫帶的手微微一滯,殿內燈火恍惚,他待她走近,卻始終也未曾抬眸。伍雀磬著他伸手,他便伸手穿衣;命他放下,他也聽話垂臂。
一番打扮,那一隻小巧素手撫平他肩邊褶皺,笑道:“怎辦,發還溼著,馬護法來這裡,我替你擦乾。”
伍雀磬偌大的床榻,馬含光安靜坐於邊沿,伍雀磬上榻繞至其身後,錦帕慢慢攏去其發上水漬。
馬含光全身緊繃,雙手擱置榻側,俱都握得緊迫。伍雀磬垂眸瞥了眼,慢條斯理問:“手中有什麼?”
那人才緩緩展開掌心,是枚玉雕,光澤不盛,暗藏溫潤。
“返程時雕的,”馬護法首次開聲,微有滯澀,逐字逐句說得緩慢,“時間倉促,還頗多粗糙,不知是否該送。”
“給我的?”伍雀磬伸手去要,“是隻雀兒?倒是有勞馬護法費心了,不過怎會特意送我這個?”
馬含光默了須臾,答:“半路經過家玉鋪,見這玉胚甚好,順手買的。”
伍雀磬也就順手扔到了一旁,馬含光側目望了眼,眸色深幽,未曾多言。
伍雀磬探頭望他:“怎的皺眉了?頭痛?”
這人明知故問,馬含光凝眸與其直視,喚道:“師姐……”
本該還有下文,伍雀磬卻又突然退回他身後,自言自語先行開口:“頭痛管治,我給你按按,藥到病除。”
她手指旋即觸上他額心,微微按壓,又道:“可還記得那年東越海岸,馬護法殺人害命,也是頭痛,我亦是如此,一按便好。”
“……”
“後來復發幾回,怪你不聽我話,太過操勞,損了肩頸,日後若不願頭痛,還需乖乖聽話。”
那身前之人無聲無息多時,許久之後,才見他默默頷首。
伍雀磬雙手滑至其肩側,略吁了氣,終環頸抱住他肩頭,將臉貼近其腮邊,胡茬微刺,面龐冰冷,猶勝以往。伍雀磬略蹭了蹭,說道:“此前是我無知,馬護法縱橫黑白兩道多年,最知這世道艱險,我不聽你話,險些枉送性命。太極門中你莫怪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