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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這裡,俯身向我,壓低嗓子:「留在城市裡,像邱原那樣,危險得很哪!」
對,她說到邱原。邱原,我的同案難友,1958年戴上帽子後,被省文聯開除公職,留在成都,自謀生路。他先是開小店畫廣告,大飢餓的日子裡又擺小攤賣湯圓,近兩年在家中做模型工,又在提督街一家小店內刻字,生活過得不錯。我應該去找他。他也許能替我謀一個能餬口的勞動,在成都。什麼「危險得很哪」,我不相信,因為我相信我自己不會去犯法。誰知道五年後那句話應驗了,邱兄在獄中自殺慘死……
談話臨結束時,李彬再次婉言勸我千萬不要留在成都。我說:「我要考慮考慮。」
此後三天,我如熱鍋上的螞蟻,心慌亂爬,五次跑到提督街那一家小店去尋訪邱原,五次他都不在。向店內一個胖老頭打聽邱原的家址,他又不肯告訴我一——想是邱原對他有所吩咐。這三天啊,困坐愁城,急死人了,我只能讀一讀消閒書,《御香縹緲錄》啦《瀛臺泣血記》啦《清宮二年記》啦等等,做學問的正經書一本也讀不下去。三天過了,熱夢冷醒,心想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還得面向現實,及早收拾諸般雜物,準備哪天歸去來兮,於是動手清理雜物,一一集中。我有英國的腳踏車raleigh一輛,早已賣掉。傢俱不少,前幾年挨餓時我賣得差不多了,所剩不過書櫥、書架、燈櫃各一,衣箱三口,盛書用的麻布口袋八九隻而已。唯獨書多,六百餘冊,多系五十年代中期以來,用微薄的稿費,從舊書攤和古籍書店辛辛苦苦搜羅來的,寄存在公家的藏書室內。清理這些書的時候,每一本都引起我的一段記憶和一縷感傷。書們雖曰智慧,實則同我一樣愚蠢,不知大難之將至,還在那裡神氣地微笑著,逗我去讀它們。我用扁挑和繩子將它們一挑又一挑,總共六挑,請到客房內來暫時安頓,堆成金字塔,然後分類集中,盛入麻布大口袋,忙得頭上冒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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