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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英就沒見過哪個人能像他三哥這樣把大逆不道之言說得理直氣壯。段胥的言下之意不就是——皇上是死是活我才不關心,換人做我也照樣打我的仗。
這種話說不定段胥真能說出口。
「可是皇上已經下詔了,使者也在路上,三哥你難道要抗旨不成?」
段胥抱著胳膊看了那隨手畫出的地圖一會兒,說道:「從南都到幽州路途遙遠,使者一路顛簸難免發生意外,不幸遭人劫掠丟了詔書和兵符,也是有可能的嘛。」
沉英對上段胥笑意盈盈的目光不禁一哆嗦,便聽段胥說道:「這話你跟洛羨講一遍,讓她好好安排一下。」
沉英汗涔涔地答應下來。他時常覺得哪一天他三哥一揮大旗說要反了,他都不會覺得驚訝還會跟著幹。他三哥哪個王都不尊,大概也就只尊鬼王殿下。
待沉英離開營帳,段胥低頭看著那地圖,輕輕一笑。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這種權位之爭十年之內就上演了兩次,她怕是見得太多,都要看膩了罷。」
膩了。
這樣的可能在他的心頭滾過,他很快地收拾起來即將沉鬱下去的感情,摺好那張草圖再拿起新的戰報看。
這些都是好東西,能夠讓他暫時忘記很多事情。
而南都上空正被陰雲籠罩,滿城百姓人心惶惶,平日裡熱鬧的街頭看不見幾個人影。人們小聲交談著,時不時就望向皇宮,猜測著即將發生的災難。
方先野從金安寺的大殿內走出,一路向西走繞到殿後偏僻的廂房去,那裡一般是給客居於此的信徒們修行參悟用的。皇上暈厥之後一直沒有上朝,皇宮戒備森嚴,他原本在禮部也只是領了一個閒職,便索性告了假去金安寺裡避避風頭。
這看起來很正常,並沒有誰覺得不妥,陰雲之下人人都想著要自保。
剛出正月沒多久,天氣還冷著,方先野從屋簷下經過,呼吸之間水氣化為白霧。但是地面和樹梢上已經隱隱約約有了綠意,春日將近了。
他走到一處安靜無人的屋舍旁,輕輕叩響門扉。
「誰啊。」裡面傳出一個尖細的聲音。
「方先野。」
便有人走過來開啟了門,方先野踏入門中。開門之人乃是個將近五十歲的老者,身矮略略發福,走路不疾不徐聲音尖細,是個長居宮中的宦官。
方先野看了一眼塌上躺著的人,低聲道:「趙公公,皇上又睡了麼?」
趙公公也壓低了聲音,愁眉不展道:「皇上一天就只能醒兩三個時辰,咱家擔心得飯也吃不下。」
這處佛寺中的屋舍十分簡單,只有床榻和兩張桌子。榻上躺著的男人大約四十來歲,身骨高大,面色蒼白倦怠卻透出幾分威嚴之氣,正是當今聖上。
朝文武連同肅王和紀王都沒有想到,生死未卜的皇帝陛下正在金安寺裡。
方先野捲入此事之中也純屬偶然。他此前在雲洛邊境,回來之後又因為詩會之事獲罪被降職,因而並未參與儲位之爭。皇上在朝堂上暈厥後肅王封鎖了皇宮,他便和所有人一樣不知皇上的真實情況如何。但前幾日他照例去金安寺上香時卻被主持松雲大師叫住了,松雲大師面色如常地說想請他幫個忙。
誰知這個忙便是把昏厥後又醒來的皇上偷偷運進金安寺裡。
松雲大師年少時曾在宮中待過一陣,那時便與皇上交好。此番宮中生變,皇上既不能相信肅王也不能相信紀王,便暗中聯絡松雲大師,秘密逃離王宮來到金安寺中。
只不過皇上也沒有想到松雲大師會把方先野叫來幫忙。
那時松雲大師轉著念珠道阿彌陀佛,說方先野虛懷若谷聰慧機敏,年輕人難得有這樣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