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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理重新滿上咖啡，若有所思地往杯子裡加了幾滴奶油。顯然，他有話要說，但似乎不急著直奔主題。他先是訴了一大堆苦，抱怨在這個錯綜複雜、險象環生的世界局勢下，做一位領導人要背負何等沉重的負擔。他說，決策有時取決於國家安全，有時出於政治的考慮。但是，有時僅出於對是非對錯簡單的考量。他停頓了一下，讓最後一句話的餘音在房間裡久久縈繞，然後拿起白色亞麻餐巾，不慌不忙地折起來。

&ldo;我父輩是匈牙利人，你知道吧，烏茲?&rdo;

&ldo;我猜全國人民應該都知道。&rdo;

總理臉上閃過一絲笑容。&ldo;他們住在布達佩斯一個窮困的小村莊裡。我祖父是一名裁縫。他們家徒四壁，只有兩個用於安息日祈禱的銀燭臺和用於生日前夕祝禱的銀杯。你知道庫特&iddot;沃斯和阿道夫&iddot;艾希曼把他們塞進火車送往奧斯維辛之前幹了些什麼嗎?他們把我祖父家裡偷得一乾二淨，還給我祖父開了一張收據。直到今天我都留著那張收據。我留著它，是為了時刻提醒自己，我們的以色列國是何等的重要。&rdo;他停了一下，接著說，&ldo;你明白我的意思嗎，烏茲?&rdo;

&ldo;我明白了，總理。&rdo;

&ldo;隨時向我匯報，烏茲。還有，記住，我喜歡聽細節。&rdo;

納沃特走進休息室，碰見幾名等待拜見總理的議員。烏茲謊稱有緊急事情需要處理，和幾個比較重要的議員握了握手、拍了拍肩膀之後，就匆匆忙忙地閃進電梯裡了。專用防彈轎車停在外面，幾名保鏢分立車前。天公有意，天空黑壓壓的一片，大雨傾盆。車子嗖的一聲躥了出去，司機從後視鏡裡捕捉納沃特的目光。

&ldo;去哪裡，老大?掃羅王大道?&rdo;

&ldo;不，&rdo;納沃特說，&ldo;先去一個地方。&rdo;

桉樹的香味瀰漫在納奇斯街西頭。納沃特搖下車窗，凝視大理石公寓三樓那扇開著的法式房門。房裡傳來微弱的詠嘆調歌聲。《托斯卡》?《茶花女》?納沃特不清楚，他也不在意。這一刻，他討厭歌劇，討厭所有莫名其妙喜歡聽歌劇的人。有那麼一瞬間，他真想回到總理辦公室，立即辭職。但是他忍住了。他彈開安全電話，撥了一個號碼。詠嘆調停了。加百列的聲音響了起來。

&ldo;你沒有權利背著我越級上報。&rdo;

&ldo;我什麼都沒做。&rdo;

&ldo;你不需要做，沙姆龍都幫你辦好了。&rdo; 。

納沃特沉重地嘆了口氣：&ldo;我在你樓下。&rdo;

&ldo;我知道。&rdo;

&ldo;要多久下來?&rdo;

&ldo;五分鐘。&rdo;

&ldo;我等你。&rdo;

詠嘆調歌聲又漸漸響了起來。納沃特搖上車窗，享受車裡的安寧。天，他討厭歌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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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國，倫敦，聖詹姆斯區

那天早晨在耶路撒冷的談話中，有一個人始終未被提及，他就是所有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倫敦聖詹姆斯區梅森院子7-8號伊舍伍德美術館館長與所有人朱利安&iddot;伊舍伍德。伊舍伍德並不知道加百列近日來的調查進展和危險遭遇。從上次在阿姆斯特丹幫加百列搞到一份泛黃的拍賣記錄之後，他在整件事中的角色就淪為了一個只能焦急等待、無助又無奈的旁觀者。為了打發時間，他時刻跟進英國警方的調查進展。如他所願，警方沒有向報社透露油畫失竊的事，但是他們對於油畫的下落和殺害克里斯多福&iddot;利德爾的兇手身份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