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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皇子府的馬車前果然已亂做一團。
一個身穿朱袍的大太監正在扯著尖細的嗓子訓斥車夫,大皇子穆珏則臉色慘白的捂著心口,扶著管事的臂,額上鼻尖全是冷汗,一副搖搖欲墜要昏倒的樣子,像是犯了什麼急病。
「衛……衛侯……」
穆珏身子晃了晃,氣若遊絲的睜開眼睛。
衛昭示意他不必多禮,問管事:「出了何事?」
管事憤然:「不知哪個殺千刀的,竟往我們大皇子馬車裡塞滿了死老鼠,還潑了滿車壁的狗血。大皇子如何見得了那等醃瓚東西,一受驚,就牽動了心悸之症。」
衛昭:「……」
衛昭走到馬車前,掀簾往裡一望,看到那車廂裡那一隻只油光水亮顯然精挑細選的大老鼠,以及車四壁用潑墨手法潑上去的狗血,一時也頗覺震撼。
「奴才馬來順見過衛侯。」
那訓人的太監走了過來,躬身行禮。
原來是紀皇后身邊的掌事太監,衛昭點頭,問:「可有請太醫來為大皇子看診?」
馬來順滿臉堆笑,全然不見了方才訓人時的趾高氣揚:「回衛侯,大皇子的心悸症遇驚遇險都易發作,應急藥是常備的,倒不必請太醫。只是……」
他望著眼前被糟蹋了的馬車,極犯愁的道:「車廂一時半會兒還清理不乾淨,現在宮門又下鑰了,不宜再驚動御侍監去配新的馬車。奴才真是擔心大皇子久立風中會吹出病來。」
「要是能搭上一輛順路的車就好了……」
他說著說著,忽環顧一圈,將目光定格在停在宮道另一側標有定北侯府徽記的豪華馬車上,那意思暗示得再明顯不過。
身為紀皇后的心腹太監,馬來順比誰都清楚紀皇后的心事。
自打昨日夜裡在昌平帝那裡碰了一鼻子灰,紀皇后現在就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比任何時候都更急切的想讓大皇子拜定北侯為師。
若今夜能讓大皇子趁機搭乘上定北侯府的馬車,教定北侯好好看看大皇子被人欺侮的可憐之態,說不定對方心生憐憫,就肯站在中宮這邊了。
拜師之事,也就好辦多了。就當是提前培養一下師徒感情了嘛,沒有壞處。
馬來順細細觀察衛昭反應。
衛昭也深深盯著對方,半晌,鬆鬆一笑:「本侯明白。」
馬來順霎時眼睛一亮。
將要氣虛暈厥的穆珏也聲音微微顫抖:「怎好如此麻煩侯爺……」
「不麻煩。」
衛昭語調溫和:「本侯麾下的親兵,在戰場上都是以一當百的好手,清掃戰場都不在話下,何況一輛馬車。」
「本侯會讓他們一路護送大皇子回府,保準什麼牛鬼蛇神都不敢再隨意造次。」
馬來順:「……」
馬來順:「……」
是他暗示的太不明顯了嗎!
……
臨近亥時,大部分衙署都放班了,早有金吾衛點亮了道路兩旁的宮燈。
「也不知誰那麼大膽子,竟敢在宮門口造次。」
「看那位馬公公方才的意思,分明是想讓大皇子搭乘侯爺的馬車,侯爺為何要故意裝作不知道?」
定北侯府寬闊富麗的馬車在交織的燈火中粼粼而行,周深望著垂目凝思的侯爺,忍不住開口詢問。
就那個馬公公的暗示,只要眼睛不瞎,是個人都能瞧出來啊。
衛昭按著太陽穴,意味不明的笑了聲,狹長鳳目在夜色中彷彿一把出鞘利劍,寒意逼人。
「因為,本侯最厭惡有人把本侯當傻子呀。」
剛說完,就聽兩聲熟悉的微弱如小野貓的咳嗽聲隔著車簾傳了進來。
衛昭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