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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兩人還是坐著不動。
又過了一會兒,小董問有備:“有備,你說咱粗睡還是細睡?”
冀中這一帶人誰都懂得粗睡和細睡的區別:粗睡是和衣而臥,細睡是要把衣服脫光。
這是個嚴肅的問題,有備也沒有作出回答。本來他是要說粗睡的,又覺得一天的勞累,只有細睡才能解乏。可細睡……哪能呢。
小董見有備不作回答,衝有備扭過頭,笑著說:“這樣吧,咱不討論了,也不強求一致。我先吹滅燈,剩下的事個人處理。我喊一二三,就吹燈。”小董說完喊了個一二三,吹了燈。
黑暗籠罩起這屋子和炕,只有窗紙很白。今晚月亮正圓,月亮正對著窗子照耀。有備只聽見被單的那一邊小董的一陣窸窸窣窣,心想小董莫非要細睡?不可能。小董一定是粗睡,她窸窸窣窣是在解綁腿呢。有備也摸索著解下綁腿,解下綁腿才感到渾身的輕鬆。他和衣躺下來,開始找他那半邊被單。果然小董為他留出了屬於他的那半邊。有備抓著了被單,但沒有去蓋,一身衣服是可以頂被單的吧。他轉過身背衝著小董閉住眼,他想忘掉身後粗睡或者細睡的小董,只有忘掉小董他才能夠入睡。剛才他在小董面前竭力裝著對這盤炕的平靜和無所謂,都是裝的。其實從他知道大娘留給他和小董一盤大炕那時起,他就不平靜了,他聽見了自己的心跳,身上一陣陣冒著汗。小董是個女的。
小董已經在黑暗中打起了小呼嚕。有備聽見小董的呼嚕,反倒把閉著的眼睜開了。他再看這黑屋子時,剛才的黑暗不見了,他看清了屋裡的一切。他看清了屋子看清了炕,月光透過窗紙把光明鋪了一炕。有備還是想著一件事:小董是粗睡還是細睡。他把小董的粗睡和細睡在腦子裡不停地作著轉換,還是得不出結論,便很想轉過身去看看。小董近在咫尺,屋子又是這樣明亮。有備朝小董轉過身,他看見了小董,結論也有了,原來小董是細睡的。一縷月光正照在小董光著的肩膀上,被單隻潦草地遮著胸。她的頭髮撲散了一枕頭,打著呼嚕睡得很香。有備連忙又把身子調轉過去,覺得自己的行為很不光明。這時就聽小董翻了一個身,一條胳膊衝有備甩過來,胳膊拍在炕蓆上,拍得很重。這使已經轉過身去的有備又生出要看看小董的念頭,他再次轉過身來看小董,原來小董的翻身把她自己翻成了個“光屁溜兒”。她斜趴在炕上,被單讓她揉搓在身子底下。她那早已發育成熟的臀部,鼓繃繃的像兩座放光的小山。有備的心一陣猛跳,他背過身去決心遠離這兩座放光的鼓繃繃的小山。但睡眠離他越來越遠了,他覺得身上的大汗正浸透著他的軍裝,緊閉著的眼皮跳動不止。他想,也許這就叫心驚肉跳吧。
炕上的小董又翻了一個身,猛然坐了起來。她發現了自己細睡的姿勢吧,也有些不好意思。瞳孔放大後的小董也看見大炕很亮,她坐了一會兒,審視了一會兒自己,又審視了一會兒那一廂粗睡的有備,便又悄悄地躺下來。有備知道,小董又拽起了擠壓在身下的被單。
天總算亮了,有備先跳下炕,在院裡的水缸前洗臉,故意把動靜鬧得很大。他是為了告訴小董,我可起來了,給你留出時間,你好穿上衣服呀。
小董來到院裡,也在水缸前舀水洗了臉。她看見有備什麼也不說,不說也不笑。
他們吃了大娘的餅子喝了大娘的粥,又扛起包袱上了路。這村離代安有二十里。
走在路上,有備只覺得天旋地轉,粗睡了一夜的他實在沒有休息過來。小董看著走得東倒西歪的有備說:“有備,其實你還不如細睡呢,細睡解乏。也怪我沒有要求你。”小董扛個大包袱在道溝裡跳上跳下,她是解了乏的。
有備不說話,無意中又掃見小董那正在顫動著的臀部——小山一樣。他決心用生理解剖學的眼光去想那小山。解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