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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閉了,適逢九八大洪水,藍江江水滔天,朱大常靠著賣河沙和水泥狠狠撈了一筆,從此邁入了款爺的行列。
報紙上幾乎每個成功人士發財之後都要回報社會,朱大常進行了災後捐款,並且親自挨家挨戶給烈士家屬送溫暖。這人怎麼給別的烈士家屬送溫暖袁澤沒空去管,他只知道朱大常到了自己家以後,盯著自己的母親不肯轉眼。
那時候袁澤很氣憤,像朱大常這種疑似發國難財的人,和自己的父親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他不明白為什麼英雄死了而小人卻如此滋潤地活著。
那時候袁澤也很淡定,他親眼目睹了父親去世後母親有多傷心,他堅信母親對父親有著矢志不渝的感情。他認為朱大常這種男人,絕對入不了母親的法眼。
而事實是,兩年後,袁母嫁給了朱大常。
母親和他商量婚事的那一天,袁澤感到天昏地暗。
當時袁澤無話可說,他不知道自己的觀點在大人眼裡會不會太幼稚,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建議能否改變母親的選擇,他更不知道母親為什麼會被朱大常打動了。總而言之,他無法接受英雄的妻子嫁給一個市儈的男人。
那時候的袁澤已經看過不少肥皂劇,知道每個人都有選擇幸福的權利。從小到大,幾乎是母親獨自撫養他,袁澤知道這很不容易,他不確定如果自己強烈反對婚事的話會不會傷了母親的心。
最終袁澤把心裡話告訴了雲牧,卻沒告訴自己的生母。
雲牧還記得,袁澤第一次喝酒,第一次抽菸,都是在那一年。
袁母再婚後,當時雲牧以為袁澤會更加叛逆,甚至像電視裡演的那樣從不和繼父說話。而事實上袁澤後來在家裡的表現很正常,雲牧擔心的事情一件都沒發生。
如今雲牧靈姓奇高,當年感到費解的問題,現在全想明白了。
從那一年開始,袁澤的髮型越來越搔包,打扮也越來越搔包,最過分的是舉止也越來越搔包……袁澤只不過改變了一種宣洩方式而已。
他知道自己不能去恨母親,心中又有一股怨念無處宣洩。
最終,這股怨念宣洩到了同齡的妹子身上。
雲牧開始明白袁澤的所作所為,過往許多荒唐事的誘因,源於對女人這個群體的失望,以及憤懣。大抵從母親再婚的那天起,袁澤對生母就不再信任了。他曾經堅信過,堅信母親會對亡夫堅貞不渝,最後換來的只有失望。
觸景生情,雲牧想起了自己,想起了柳芽有一次不經意的詢問:“為什麼你對女人總有點不信任?”
原來,自己和袁澤一樣。
只不過,關於袁澤的問題,雲牧可以旁觀者清。
而事關他自己,往往當局者迷。
在今天,聽到柳芽離開的訊息,雲牧發現自己什麼都做不了。又能做點什麼呢?從分開的那天起,他和柳芽已經沒有任何關係,自己有什麼資格去做點什麼?
這種時候,靈姓再高也沒用。
感情不僅令女人智商急速下降,也會令男人失去判斷力。
兩個大男孩兒躺在草地上,久久無言。
不,雲牧的感覺不是這樣,他覺得現在更像是一個青年和一個小男生在一起。差別在於袁澤已經在思考如何做一個男人,而自己卻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
有些人總以為初夜之後男孩兒就變成男人了,這種觀點類似於穿一套名牌就成紳士了,比較可笑。如果內在不產生變化,那麼本質上始終脫離不了暴發戶的範疇。
扭頭看了一眼傷感後歸於平靜的童年死黨,雲牧覺得這貨思考的層次太深了,已經和他拉開了距離。最起碼,在女人這方面,袁澤比他更有經驗。而在人生定位方面,袁澤比他想的更加長遠。
這對雲牧造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