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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此刻又來惹?」
夢迢也趣他一句,不管他得不得趣,她自顧自地抿著唇笑,愜意地背貼著牆,偶然偷睇他一眼,又一眼,再一眼……
雨又轉急,啪嗒啪嗒地砸在瓦片上,聲音格外清晰。董墨偶爾也睞目瞟她。越看她越有些像他娘。
其實他早不記得他娘長什麼模樣了,只記得她睫毛的剪影淡淡的投映在瞼下,整個人有些冷清的薄情。夢迢也有同樣的影,眼皮一剪,什麼深情重義都能剪斷。
他對母親拋夫棄子與人私奔之事經年耿耿於懷,心有餘恨,因此似乎也有些莫名奇妙地「恨」上了夢迢。
恨一個人,就忍不住去留心她,觀察她。
兩個人就這麼不尷不尬地立著。過於沉默,夢迢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他岑寂的目光像鋒利的刀片子在剝她的衣裳,一片一片地剝下她的假面,令她恐慌。
她朝前跨了兩步,藏在柱子邊上,苦尋話講。終於叫她尋著一個,扭頭驚乍,「瞧我!連個待客之道也不曉得,白叫你站了這樣久!」
此刻才想起來,連坐也未請他坐,有些怪不好意思的。她忙不迭搬了根竹凳過來請他,旋即又往正屋裡搬了個四四方方的八仙桌出來。
那桌兒雖不大,卻沉,夢迢搬得吃力,眉眼皆擠在一處,下唇咬得死緊。
董墨趕上前接,夢迢要強地偏著讓了讓,「不用不用,你坐你的,我搬得動!」
一面說搬得動,一面又拼得五官猙獰,恨不能眼睛鼻子皆長出手腳來幫著出力!董墨收回手,睨著她笑,屋簷下擋住她的去路,「小姐真是怪,一會軟弱,一會又好強,哪一面才是真的?」
夢迢陡地膽戰心驚,咣地落下桌兒。須臾仰面瞪回去,噙著個隱秘笑意,「你猜?」
話音甫落,一眨眼,她又嗔來一眼,「哪有叫客人幫著幹活的?未必誰到你家去,你也使喚他做事情來著?這叫待客之禮,瞧你,一點世故不懂。你要搭手,喏,給了你好了,我樂得鬆快。」
言訖,她擦裙過去,背著身抿著唇暗笑。就是要一會一個樣,叫男人摸不著頭腦才好。
董墨的確是有些摸不著頭腦,但他想,萬變不離其宗,終歸到底,她總有個目的。為了錢,最好只為他的錢。
他抬著桌兒跟在她後頭,「安放在哪裡?」
夢迢朝廚房軒窗底下一指,「就放這裡,姑娘家的屋子,不大好請你進去坐,只好委屈你在這裡將就將就。」
他便擱下,不曾想桌兒短了一隻腳,一歪就栽倒!兩個人忙伸手去扶,一個穩著這一端,一個穩著那一端,皆一點心驚!
大約是嚇一跳的緣故,董墨眼波有些曳動,面對面隔得那樣近,呼吸也有點失了規律,「小姐客氣。」
夢迢亦心有餘悸,亂跳著,把眼不自在地別進窗戶裡,「你先穩著,我找個東西墊一墊。」
片刻往廚房裡摸了截柴火棍出來,往那腳下塞。這其間,兩個那一點異樣,皆煙消雨散。
夢迢蹲在地上,大大方方抬眼,「你也不要總是小姐小姐地稱呼,我哪裡當得起?我不過就是個平民丫頭,只管喊我銀蓮就是了。你這樣的尊貴人物,我不是也鬥著膽喊你『章平』?」
柴火棍也有些不夠撐,桌兒像個逗樂的跛子向牆根底下歪著,顯得滑稽。董墨揚揚眉梢,撩著袍子濕漉漉的前擺一行落座,喊了聲:「銀蓮。」
「噯。」夢迢立時笑著應,彷彿真是她的名字,有一種本能。
兩個人對坐著,都有些沒著沒落的不自在,心如綿綿雨,飄忽著。面上卻皆裝得個漠然冷靜。
作者有話說:
董墨:你到底哪一面才是真的?
夢迢:也是,也都不是。你可要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