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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到了便不能學課?
我年過半旬,才進的私塾。那時的先生愛在杏樹下襬一罈,我們一圈學生在壇下聽她講《烈女傳》。趁爹爹不在時,她還會偷偷給我們講《詩經》還有歷代史文。
她說她十分喜愛西域,那裡的大漠、綠洲、民族都是她值得去想象的地方,要是有生之年能夠去到那裡,她一定要躺在燙軟的沙上,迎頭淋下葡萄酒,一睜眼就是美麗的太陽。
西域,是她教我去認識和喜歡。
但是不知何時她消失在了記憶力,就像從沒出現過一樣,風過無痕。
從那之後我再也不能接受其他的先生,我和爹爹說過很多回,他們都比不上一個女子。
爹爹問我是誰。
可我已經忘記了她的名字,後來仔細回憶,並不是我記不起,而是她從未告訴我過。
我常常逃學去宮裡皇舅媽的後院,望著蔚藍天空就是一天。
皇舅媽常常對著提著荊條的爹爹說,你看你,年輕時傷過一個女子的心,如今又來傷害她的孩子。
然後皇舅媽對我說,阿堇啊,你可以現在想什麼就做什麼,但是你一定要有知識。
人不學,不知道啊。
我躲在樹蔭下,被綠油的葉子打散的陽光細碎鋪了一地。
不遠處,一塘荷葉開得正碧。幾朵並蒂不勝涼風的嬌羞,惹了一池□□曼曼。
塘前坐落著風格小雅的小院,母親為了清靜,特意移植了幾棵百年古樹,蓊蓊鬱鬱地蓋住了整個小院。
母親雖不喜下棋,但還是擺了一方棋盤在下,幾步開外還有用過的茶爐與蒲扇。
烈烈日頭下,蟬鳴嗡嗡。有小丫環從院裡走出,提著一盞孔明燈。掛在枝椏上,大概是預留著晚上用。
孔明燈簡單樸素,唯有燈頂掛著一根豔紅的瓔珞。
看著那亮麗的顏色,我突然想起,母親說過父親喜歡女子穿火一般的紅。當年,母親卻只送給他一根火紅的瓔珞。光鮮亮麗的顏色編織成秀美的同心結,寓意永結同心。不知父親現可還懂?
小丫環又回去,不到一時,她扶著一位纖瘦的夫人走了出來。夫人面色平淡,卻抵不住渾身光華與眼中長日漫漫凝成的寂寞與苦痛。母親的心傷,我都懂。
她忽然間抬頭朝這望來,我心下驚慌,連忙閃躲到樹下。慌了一陣,才猛然意識到,母親是看不見的,但是她能聽。
我小心地探出頭來,塘前哪還有母親的身影?
我失落地嘆口氣,不知是不是母親故意躲我?
“嘆氣做什麼?”
突如其來的男音響在上頭,我朝上看去,卻發現左旁有人影。我朝左望去——一個男子靠坐在纖細的枝椏上,但依舊悠然自得,彷彿樹枝不會斷,他也不會擔心。後來我才知道,這就是小館茶樓裡津津樂道的江湖功夫。
我望著他,斑駁的陽光下,他的面貌不甚清晰,但是一雙瀲瀲冷光的桃花眼,我一眼可辨。
他一笑多情:“好久不見”
“你也是”我盯著他腰間的玉墜,輕輕一笑:“來找華夷嗎”
他看著我沒有正面回答:“你知道我是誰?”
我搖搖頭:“沒有想到”
他笑了:“嗯,沒有想到,當年你爹讓你做的,我完成了一半?”
我藏在袖中的手有些顫抖:“你知道?”
他彷彿有些驚訝,嘴角卻是壞笑著的:“我為什麼不知道?”
我望了一下四周,抿了下唇:“那你知不知道,我爹爹曾要我殺掉華夷?”
他愣了一瞬,隨即笑得奇異:“你猜到了什麼?或是你和我一樣又想隱瞞什麼?”
我壓抑住抖動的呼吸,抬頭笑道:“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