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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煙裊裊而上,彈指間被風吹散。
在這車輿傾斜之時,容離不匆不忙地摟著黑貓躍下了馬車,原先那疊放在車輿裡的狐裘簌簌聲墜落在地,髒得像是剛從泥裡撈出來。
容離趔趄了一下,幸而站穩了,她氣息喘得急,雙頰泛粉,見和尚面色不改,心知這和尚果真不是善類。
貓兒伏在她懷中掙也不掙,也不叫喚,是因華夙一句話也沒有說。
不料,和尚忽地從衣襟裡掏出了一張紅符,那紅符被掌風震出,飛箭般逼至她的臉面。
這紅符分外熟悉,看寬窄……
似乎和秋壽廟那木箱裡的那一沓一模一樣,也不知是不是紅符俱是這樣。
容離心頭一緊,不知紅符這麼用有何作用,若是將華夙打出原形,那可就慘了。
「莫慌,不過是張符。」華夙用垂珠的爪子勾住了容離的衣襟,那爪子太過稚嫩,根本勾不牢。
聞聲,容離捏著袖口抬手,虛弱地咳了一下,唇角卻若有若無地提著。
紅符御風而來,在逼近她臉面時卻毫無動靜,頓了一下便晃悠著飄落,落在了她的肘間。
衣裳仍是濕的,紅符隨之沾上了她的袖子。
符紙登時沾了丁點水跡,上邊的符文亂如龍蛇,依舊沒有丁點變化。
容離兩指捏起這符,好似不知馬車忽然化煙消逝一般,伸手將此符遞了回去,「這位小師父,拿符的時候可莫要抖了手,瞧,被風吹到我這來了。」
和尚的面色略微一變,並未將那紅符接回去,而是沉聲道:「你非鬼非妖。」
「我好端端一個人,怎會是妖鬼。」容離細眉微揚,雖病氣纏身,可眸光卻清澈靈動。
和尚顯然不信,斬釘截鐵道:「不可能。」
他抬手掐訣,掌間金芒乍現,其中佛文成環,在他周身環繞。
容離退了兩步,原先那紅符無甚稀奇,可這繞身的金光饒是她重活了一世也未見過。
這,是什麼……
「等閒之術,不足為奇。」華夙那低柔的聲音又在她耳畔響起。
隨即,容離攬在身前的手臂忽被狠狠蹬了一下,懷中黑貓嚶嚀一聲躍了出去。
和尚拍出金芒,而環繞其身的符文也跟著被一震而起,騰至半空再如泰山般朝她壓頂而下。
容離忙不迭抬頭,只見那金光狀似巨網,她根本躲不得!
她心下大駭,心道華夙竟將這玩意稱作是等閒之術?
這術法當真不足為奇麼?
那一瞬,躍至地上的黑貓昂起了頭,嘴略微一張,輕飄飄地叫喚了一聲。
「此術用以驅鬼,傷不著你。」
金光兜頭落下,容離被被亮光給刺得險些睜不開眼,她微微眯著,感覺一股寒意從心頭躥起。
那是華夙借力給她時,朝她撥出的一口鬼氣,現下這縷鬼氣順著她的脖頸徐徐往上浮,寒意驀地聚在了她眉心之上。
縷縷黑煙從她的眉心裡鑽了出來,她驟然失力,身子一軟便倒了下去,伏在地上動也不能動。
容離周身疲乏,那乏意將她一身筋骨全數佔據,她連手指都軟得施不上氣力,就光顧著喘氣也著實費勁。
在鬼氣被汲走後,她頭昏腦漲,眼前天旋地轉,神志登時不清明瞭。
她隱約看見垂珠也被金光籠了個完全,所幸這貓兒未受其波及,見她倒地才慢騰騰走來,似是分外好奇,俯身用濕潤的鼻子輕觸她的臉頰。
乍一看,它好似與尋常貓兒別無兩樣。
只是垂珠的那雙綠瞳依舊冰冷,容離心知,華夙還在這軀殼裡。
「知你受不得疼,我必讓他以百倍償還,無須氣憤。」華夙淡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