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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益自那日細看過李章後,雖是憂心仍在,卻隱約心定了一些,沒再刻意觀察芷清和李章之間的情意,倒和司馬逸不鹹不淡地聊過幾回,對李章和這個王爺之間的事多多少少猜中了幾分。他冷眼瞧著司馬逸言不由衷下的冷淡踟躕,對李章的未來更多了一份無法預知的擔憂,而芷清那從心裡湧出的喜悅快樂更讓這擔憂一點點墜疼了自己的心。他又揹著芷清偷偷給了李章一顆小小的蠟丸,要他貼身藏好,非到山窮水盡時莫要開啟。
李章茫然不解,金益也不多說。李章憑著對神醫的一向敬重,鄭重地收好了。
隊伍重新啟程後,不久就入了益州。寧州的護軍依規矩不再相隨,益州刺史卻也沒派軍隊護衛。
益州刺史張瀾本來就是成統心腹,這回暗暗收留從發配地潛逃回來的趙鈺���嬲灶訥|遞上狀紙的都是這個張瀾。
司馬逸雖被貶至寧州,卻一直沒斷過與各地的訊息往來。所以太子、成統、益州,在他面前並非一無所知,所差只是具體的動作而已。為讓李章也有所準備,司馬逸在下山途中把其中的利害關竅大致地對李章說了,李章聽得認真,不禁更覺得責任重大。
司馬逸自木彝山一行後對李章冷淡了很多,完全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自然而然地帶著上位之人的威嚴和氣勢。李章對此反而更加適應,連那點擔心都常常忘記忽略,在司馬逸面前是越加的沉靜自然,恭謹卻不卑微。
益州也多山地。當年的苗夷之亂被趙祈南嚴酷鎮壓後,當地的人煙稠密之地已幾乎不見夷族的蹤跡,而周圍深山中卻多有盜匪,漢夷混雜。
欽差因司馬逸拖延了五日行程,出得寧州就日日催促,司馬逸似是被催煩了,行進時間有所延長,常常月上中天方紮營休息。
這一日剛進犍為郡不久,李章就察覺周圍多了許多閒散路人,三三兩兩地或前或後,始終跟隨隊伍而行。數日後,天色將暗時隊伍停在朱提縣外,李章因朱提境內山路地貌複雜為由,力阻欽差入朱提才休息的建議。欽差滿臉不耐,直說益州州治清明,路不拾遺,何需擔心。李章始終堅持不讓,欽差便直接掏了聖旨。
司馬逸一直靜靜地聽著,見欽差如此便閒閒地對李章說:“朱大人既然這麼著急,本王便進朱提再歇吧!”
因早知朱提山多路窄,司馬逸和風瑜已棄車乘馬,被眾侍衛護在當中,魚貫踏上山路。
一路無言,天色漸漸轉暗後欽差數次有意無意地落到隊伍後面,都被李章客氣地請回中間,和司馬逸、風瑜一起挨著走。道路越走越窄,隊伍已前後拉得很遠。李章把侍衛分做了兩組,前隊由劉秀己帶著,自己墮後負責後隊。
小心謹慎地轉過一段險要的山路,前面是一片相對開闊的林地,李章鬆了口氣,請示過司馬逸後,令眾人就地紮營休息。此處雖然距離前方的龍樹寨不遠,但中間隔著更險峻的鷹嘴崖,在天色已黑的情況下,李章不肯繼續冒險。
欽差自從被李章請入隊伍中間後就一直顯得非常煩躁,此時更是不停地找茬,連李章親自遞來的乾糧食水都藉由打翻。半夜,推說肚子餓出去找乾糧吃的欽差再沒回到營帳,靜謐的山林也在鳥獸的驚動中撕裂了安寧的假象。
衣未解帶的眾侍衛迅速結陣以待。風瑜勉強維持著鎮靜單手執劍隨在司馬逸身邊,而司馬逸,則是一身的冷厲狠酷,激得風瑜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們的四周,一片火把,順著山勢漫漫鋪開,竟是鋪得漫山遍野光亮一片。
“何人膽敢驚擾寧王!”
“我家主人想請寧王入寨一敘!”
“你家主人是誰?”
“寧王見了便知!”
李章皺眉,黑暗中看不清對面具體的人數,單看四周亮成一片的火把,還真是數目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