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匆匆十日 (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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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暗,街市漸寧。戌甲躺在房中的床上,睜著眼睛望著天花板。身子下面的這張的床已經兩年沒躺過了,才躺下沒多久就找到了在家時那種熟悉的感覺。想起下午與曾、何二人在飯館中的吃喝,戌甲捏了捏下嘴唇,吹出一口氣,自言自語道:“總算找回了一點做人的感覺了。”
中午的飯,三人是在街角的一處的飯館吃的。倒不是戌甲小氣,專挑便宜的。一來那小飯館以前三人常去,熟門熟路的很,一邊吃一邊談笑毫不拘束。二來那種小飯館也不興什麼包間,就用牆板隔出座位來,周圍食客還有店傢伙計們的聲音都聽得見,邊吃還能邊聽點小道訊息,這才算是感覺到了人氣。
年少唸書時袖子裡沒銀子,進了飯館也只能挑點便宜的食材將就,多抹點佐料糊弄嘴兒。如今戌甲吃上了仙飯,曾、何也各自有了生計,一點散碎銀子就還是掏得出來了。先叫了一個燒烤拼盤,葷的、素的、軟的、硬的照著菜譜挨個勾。本來打算喝茶的,等那拼盤端上桌,濃烈的香料味衝進鼻子,戌甲乾脆把茶杯一推,另換了個杯子倒酒。燒酒喝不了,黃酒還是能喝點的,喝茶始終不是那麼回事兒。
人一高興,就忘了什麼叫飽,什麼是醉。一大盤子下肚,三人渾然沒當一回事兒。戌甲扒了扒菜譜,一招手又叫了盤油燜大蝦。嚯,那蝦是又油又辣,三人是一邊剝殼吃蝦一邊往嘴裡嗦冷氣。嘴巴淡了兩年,陡然遇上這種狠角色,自然是招架不住。戌甲都懷疑是不是店家換了配方,怎麼以前沒覺著有這麼辣來著?嘴含著黃酒,眼看著紅湯油蝦,想吃又怕辣,瞅著曾、何二人不停的伸筷上手,心裡急啊。
一盆鰲蝦夾了乾淨,也就覺得七八分飽,好傢伙。三人對望了幾眼,要不再點一個?戌甲看了看鄰桌,說要不再上個羊蠍子?見二人點頭同意,一招手又叫了碗羊蠍子,多放香菜!等這碗羊蠍子也沒了一半,三人終於感到不妙。可看著那剩下的一半羊蠍子,還是不甘心。幾口酒一口肉,硬是給塞了進去。等最後一口嚥下,仰頭癱坐,敞胸露肚,好不舒坦啊。
三人紅著臉出了飯館,臨分別前,何億笑著問道:“好不容易吃你戌甲一回好的,下次什麼時候才能再吃一回?”
曾茴也笑著說道:“下一次?咱們認識十幾年了,這才算第一次。下一次怕是又要再等一二十年咯。”
一二十年?戌甲自己也不知道下次下山是什麼時候,山上活得久,看待時日與山下別有不同。而且,跟山上的人打交道,再加上聽說到的東西,戌甲總有種感覺,就是山上的人有意或無意的在忽略山下的一切。曾跟山上學堂的弟子閒聊過,從那些弟子的口氣中能聽出,不管自己當初從哪來的,只要一朝上了山,那就只是山上的人了。山下除了父母親友,再無與一事一物有瓜葛牽連,一切的一切都與自己無關。
學堂都是如此氛圍,那山上別處只會更甚。如此氛圍之下,戌甲自思日後若要時常下山,怕是會遇上些說不出的麻煩和沒有選擇的選擇。
又開始胡思亂想起來,戌甲按了按眼睛,下午的那頓酒還沒醒乾淨,弄得父母專門做的晚飯也沒吃進去幾口。坐起身來,一樣一樣看著自己房中的陳設。除了幾個小物件稍稍挪動了之外,其餘都沒什麼明顯的變化。戌甲站起身走到各樣陳設前,用手一一撫摸著。摸到了書櫃,就抽出幾本書翻一翻,再插回去。摸到了書桌,夾起桌上的筆把玩一陣,又放回去。哎,兩年的時間並不長,為何自己會有這般懷念?拉出椅子,坐在書桌前,戌甲就這麼看著窗外的點點燈火,直到那些燈火一點一點的漸漸熄滅。
也是運氣不好,往後幾日連著下了綿綿細雨,縱使與戌甲無甚不方便,可街市上到底沒什麼人了,冷清得很。留在家中,倒也不是無事可做。
戌甲在藥房時就曾問過潘蜀椒,山上的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