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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風獵獵,吹得漢白玉臺階上兩旁的越旗幟獵獵作響。
少年玄色的大氅很重,被吹得微微掀開一些。他走得那樣慢,那樣孤絕,就像平原上一棵孤零零的杉木。
迎棠忽而長喚:「朝冽!」
少年背脊僵住,茫然地回身。
迎棠白皙的小臉被風吹得有些發紅,她矜持地朝他搖搖手。
他心尖顫動,忽然翻湧起如潮的酸澀。
他望了她好久,久到迎棠手都揮僵了。
這回還算她贏。
她心裡美滋滋地哼了好幾聲,率先調頭:「回宮。」
芝荷:「殿下,朝侍郎還看著您呢。」
「讓他看。」迎棠驕矜地揚起小下巴,眉梢樂得飛起來。
朝冽在冷風裡站了許久,久到迎棠消失在他的視線中。
他凍得鼻子都紅了。
金仙哪裡會覺得冷。
他不過是因為太不捨,鼻子兀自酸起來,太酸了。
最後他輕輕嘆出一口氣,垂下眼簾,冰雪凝在他修長的睫毛上,遮住了他眼尾泛起的紅暈。
溫熱的氣息不受控制地撥出來,濕了他的眼睫,平增一痕水汽。
淵都的冬日,雪下得比柳絮飄飄還勤。
每日午後,朝侍郎於正殿商議完政事出來,便能瞧見正殿院子裡的雪人。
它們被施了仙法,或炯炯有神地盯著朝侍郎,或偶爾突然冒出來堵住他的去路,或頭頂幾朵海棠花,看也不看他。
朝冽每每看見,便高興,高興得冬日的北風都吹不走他臉頰和耳根的紅暈與燙意。
他即便再忙,也開始每日留在淵都,每日不經意地經過御花園。
上元節至。
正殿擺宴。
鵝毛大雪撒潑似的亂飛,迎棠裹了一身銀硃襖子,懷裡抱著個海棠色的湯婆子。
按理說她已元嬰中期,不怕冷的,但她喜歡和凡人一起感受春夏秋冬的更替。
宴會上,她興趣缺缺,不一會兒便撤了。
芝荷為她撐著傘,她穿著厚厚的絨靴,咯吱咯吱踏著雪。
她邁入御花園,倏然眼睛一亮。
不遠處,有一個小小的雪人在朝她招手,圓滾滾的,甚是可愛。
它的另一隻手指著別處,迎棠順著走過去,又看到第二個小雪人。
芝荷驚奇地笑出了聲。
迎棠很矜持,她壓下唇角,繼續走過去。
又看到兩個小雪人,一個雪人微微彎著腰像是在朝另一個雪人道歉。
迎棠噗嗤一聲笑出來,又往前走。
一個雪人輕輕敲打另一個雪人的頭,彷彿在收拾它。
最後,是一個雪人幫另一個雪人敲背捏肩,惟妙惟肖,討好又逗趣。
而兩個雪人身後,放著一個上好的海棠木盒。
迎棠把盒子撿起來,吹開上頭的雪。
開啟來,裡頭是一根極其華美的鳳凰珠釵。
鎏金墜翠,飄動間,花香四溢,仿若有鳳來棲,天降溢彩。
釵子下,還安靜躺著一對耳墜,亦是同樣的材質。它們毫無靈氣,所以不是丹爐裡煉出來的,而是實打實精細雕刻,一筆一刀,都是那人的心意。
迎棠笑著輕哼一聲:「誰落下的東西,雖是好東西,本宮斷沒有隨便撿別人東西的道理,是不是,芝荷?」
芝荷點頭:「就是,殿下什麼沒有,怎麼會撿到什麼就拿走呢。」
那頭窸窸窣窣,從假山上走出一個人來。
朝侍郎顯然是在這裡等久了。
他滿頭滿肩的雪,宛如雪人。
迎棠故作驚訝:「朝侍郎,你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