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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筒內嫋嫋升騰的馨香表明,綺羅睡下後曾經有人進來侍候過了。

一向行事仔細的雲霜從未如此疏漏過,這次是怎麼了?綺羅心中暗暗納罕。她沒有出聲,悄悄地披衣下床,更奇怪的是宮內一個人影也不見。

綺羅心中的好奇越來越重,她輕手輕腳的來到正廳,只見雲霜正專注的手撫著碧璽古琴,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朦朧的夜色中她那獨坐沉思的剪影,彷彿一座孤寂的萬年雕塑,看得綺羅心中一陣心疼,這幾天一直對她的戒備一下子放鬆不少。

綺羅悄悄地坐在正首的貴妃椅上,默默地觀察了半天,雲霜還無知無覺的一點沒有動靜,綺羅忍不住出聲打破了沉靜,“你喜歡碧璽?”

雲霜聽到綺羅出聲,終於動了。不知道是無燈黃昏容易讓人放鬆,還是乍然被驚醒她忘記了掩飾,雲霜的臉上竟然閃過了一絲羞澀,綺羅睜大眼睛,使勁地辨認了一下,沒錯就是羞澀,這是綺羅和雲霜接觸這些天來,第一色看到她露出屬於女孩子的表情。

雲霜馬上意識到自己的不妥,她掩飾的站起身來,撥亮了宮角處的高腳鎏金鳳首燈,然後才慢慢的返身來到綺羅身前,規矩的行了一個宮禮,“奴婢逾越了。”

“你喜歡古琴碧璽?”綺羅重複著剛才的問題。

雲霜沉默了一會兒,就在綺羅以為她不會回答的時候,雲霜竟然有些哽咽的開了口,“是的,奴婢自從五歲進宮就跟在柔娘娘身邊每天擦拭這碧璽了。”

“嗯?”綺羅一愣,看雲霜的樣子也不過十五、六歲的樣子,怎麼在五歲的時候就跟在了母妃身邊了呢?

雲霜看出了綺羅的疑惑,主動解釋說,“公主不要被雲霜的外表迷惑,雲霜今年已經二十一歲了。只因那年被歹人陷害,身體不再長高,是柔娘娘慈悲為懷,妙手回春,雲霜才能再長身體,只是比同齡的人長的慢一些罷了。”

說起柔妃,雲霜臉上現出一片孺慕之色,聲調柔得不能再柔,“奴婢只跟了柔娘娘一年,但是這一年卻是奴婢這一輩子最快樂的一年,奴婢,奴婢心裡一直把娘娘當成了自己的母親。”

母妃竟然還會醫術,綺羅一時好奇不已,隨即又釋然。丁香一身的武藝,化妝易容之術更是非凡,跟蹤刺探在行,藥理也通,而丁香是被秋月母親親手訓練出來的,那秋月母親這些技藝必定也是拿手的,母妃做為她的小姐,有一手非凡的醫術也沒什麼好奇怪的了。細思下來,自己的母族還真不是個普通的家族呢。

一時間,一坐一站,殿內的兩人都陷入了沉思,風過穿堂,跳躍的燈光在她們臉上明明滅滅的留下斑駁的暗影。

許久,綺羅首先醒了過來,看著一臉依戀的雲霜,她繼續問道,“那母妃走了以後呢,這些年你在做什麼?”

“奴婢一直照顧著這碧璽,直到陛下把奴婢派來公主身邊來。”雲霜想也沒想的幽幽回答。

“這麼說,跟著本宮,你很不情願了?”綺羅沒有給雲霜思考的機會,立即追問道。

雲霜聽了這話,臉色明顯的一僵,但是很快恢復了正常,她咬了咬,大膽的說,“是的,再沒見到公主之前,奴婢是恨著公主的。”雲霜說著跪了下來。

“哦?因為母妃?”綺羅沒有生氣,而是饒有興趣的接著問。

雲霜雖然跪著,但是嘴裡還是說著真心話,“是的,如果不是公主,柔娘娘就不會舍了奴婢去了。而過了十幾年,奴婢終於可以平靜的守著碧璽過活了,公主又……”

“本宮又搶了碧璽,你心裡更恨了?”綺羅搶過了雲霜的話頭,替她說了出來。

沒想到,這次雲霜卻是搖了搖頭,“不,今日午後,公主彈奏那曲子的神態,恍惚讓奴婢覺得又見到了娘娘一般,奴婢不恨了,這才真正的相信了陛下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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