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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彿過了半個世紀那麼久,慕容婕語才回過神來,顫顫地打量四周:紅色的“喜”字,紅色的燭光,紅色的床帳……還有倒在地上穿著紅色喜服的新郎!暗紅的鮮血從寧以辰身下汩汩流出,彎彎曲曲,一直蔓延到她的腳下,她慢慢地蹲下,顫抖的手指撫上他的俊容,無法置信地看著這一切。
“不,這不是我做的……這怎麼會是我做的呢?!”她身軀一震,瞳孔猛然收縮,淚水一下從右眼眶中跌落,“我怎麼了?我到底是怎麼了?……”她喃喃低語,白皙的手指染上寧以辰鮮紅的血,映著身上華麗的嫁衣,紅得觸目驚心!
腦海中閃過一幅幅畫面:她廢寢忘食地畫著猙獰的臉譜;她打了自小跟在身邊、感情親厚的阿綺;她親手將匕首刺進她最愛的男人的身體裡……她渾身一僵,整個人好似被丟到萬古寒冰裡一樣,蝕心刺骨地痛。
她怔了怔,緩緩起身,蹣跚地走到桌前,拿起酒壺,將兩隻酒杯倒滿,又來到寧以辰的身邊。素手拿著酒杯從他的手臂穿過,對著半禿的唇角一飲而盡,又將剩下的一杯酒往他嘴裡灌。
“喝呀,喝呀……喝了交杯酒,我就是你的妻子……你喝呀……”透明的酒液順著寧以辰的嘴角緩緩流下,將他的領口浸溼了一片。看著寧以辰毫無知覺地癱在地上,慕容婕語終於忍不住失聲痛哭。
她也不知道這一切是怎麼回事。她怎麼會……怎麼會殺死自己最愛的男人?那晚,她被冉夫人撕了麵皮,醒來便躺在一個山洞裡,身邊還有一個戴著面具的女人,那女人不知同她說了什麼,她便渾渾噩噩、恍恍惚惚起來:忘記了疼痛,忘記了所有,腦海中只有一個聲音,不停地命令著她去做什麼。直到剛才,鮮血濺上她的臉龐,她才清醒過來,沒想到眼前卻是這樣一番景象。
“小的時候,我就在等待這一天。我努力地讀書,學習琴藝,學習繪畫,學習下棋,學習刺繡,都是為了這一天……”她拼命地攥緊領口,發出嗚咽的悲鳴,“以辰,以辰,你醒醒,你起來看看我啊……你看,我穿上這嫁衣多漂亮啊!以辰,你睜開眼看看我啊!”她瘋狂地搖晃著寧以辰,聲嘶力竭,“我會努力做你的好妻子,我會給你生很多很多的孩子……你還要帶我回江南,回你的家鄉,你答應過的!你答應過的!!以辰……以辰……你醒醒啊……我們一起回去,一起回去啊……”
寧以辰隨著她的動作不斷晃動,卻沒有任何反應,通紅的面容早已泛青,身體也開始發硬。
深深地望了寧以辰一眼,慕容婕語輕輕拾起地上的銀色匕首,唇邊忽然浮現一抹微笑:“等等我,以辰……我們一起回去……再也不分開!”反手一轉,匕首深深地插進心窩,殷紅的鮮血瞬間染遍了她的眼眸。
望著這滿屋的紅色,黑暗一點點的吞噬她的神智,慕容婕語想起多年前的午後她曾經在珠簾後的羞澀一望、想起她拿著羊毫筆在畫卷上細細勾勒、想起她和他曾經在春日的下午一起享用她親手做的糕點、想起這幾年的相思痴情……
她悽然一笑,身軀重重倒下!
深邃蒼穹中,原本皎潔明亮滿月只剩下一抹詭譎的暗紅,幽幽樹林中,易風凌一步一步的向前走著,黑眸半眯,密切注意周圍的動靜;剛才在樹上喝酒的時候,忽見一道白影從婚房的後方閃過,他連忙追了過來,一直追到慕容府的後山,白影不見蹤跡。
這白影和葛婄師太被害那晚及其相似,莫非今晚又會有人……易風凌一驚,暗道不妙,立即轉身就要回去,卻聽前方傳來細微的腳步聲,只見一身白衣的海茉慢慢朝他走來,披散著頭髮,面色蒼白,分外鬼魅。
“姐姐?” 易風凌大驚,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海茉慢慢走進,一頭扎進他的懷中,小臉殘留著淚痕,雙肩有一下沒一下的抽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