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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淮推了推架在鼻樑上的金絲眼鏡，靜靜地站在原地，頎長的身影籠進在陰影處，鏡片後瀲灩的桃花眸冷漠觀看。

嗯……

這次碾斷的會是腿，還是手呢？

江淮略有惡趣味地猜想了幾個可能，可身體卻鬼使神差地到了那個人影面前，手抵著沖向那人的櫃檯：「還好嗎？」

離得近，江淮也看清了跌坐在地的人影，視線對視，女孩目光一愣，而他的腦子裡只浮現了四個字。

一見鍾情。

對此，江淮只是嗤笑了一聲，並未放在心上。

只是這點江淮自以為的不在意，在再次碰見女孩時，那被粉飾在表面的不在意有了裂痕。

不是她。

這是江淮與女孩對視時的第一想法，連他自己都覺得有些莫名其妙，甚至可以說是荒謬。

與她的第二次相遇是在電梯。

江淮在看見站在電梯角落小小的身影，心間莫名雀躍了幾分，唇邊微微勾起。

這次，他知道了女孩的名字。

「林故。」

「雙木林，初見如故的故。」

對於讓自己『一見鍾情』的人，她時而在，時而不在的狀態，江淮覺得感興趣且新鮮。

起初，江淮覺得這樣能保持新鮮感，至少不會那麼快感到無趣。

可隨著林故隔著越來越久的時間才出現一次，他每日的期盼最後落空，情緒被一點點被累積起來，緊接著被她告知自己有一個『現實身份』——原淮。

那一刻，江淮覺得譏諷可笑，與之而來的是鋪天蓋地的恐慌，幾欲要將他淹沒。

那晚，他越界了。

江淮沒有那個所謂『現實世界』裡原淮的記憶，但不確定對方是否有他的記憶。

即便如此，江淮還是留了一段似是妥協，又似挑釁的話給原淮。

他站在鏡子面前，看著上面的人像是於那『現實世界』的原淮面對面交談一般：

「我不能接受她不存在我的世界中，所以我接受了你，現實世界的原淮。」

—

在這場「一見鍾情」中，江淮是主動的一方，卻也是在某種不可抗力因素下被動的一方。

當下就是最好的解釋。

江淮撕下第十本日曆的最後一頁，看著窗外日落西山，濃墨重彩的夕陽熱烈澎湃，而在他眼裡是一望無際，是看不到盡頭的等待。

他轉身，壓下長睫，低語：「明天你會來的，對麼。」

「你喜歡上他了，所以才不來見我的麼。」

江淮自言自語了幾句，回想到自己當初留給原淮的話：

「他真小氣。」

_

一個又一個十年過去，直至這一天，江淮的耐心告罄，終於放棄了：

「我不等你了，林故。」

話落，病床邊的監護儀傳出刺耳的的聲音，上面顯示屏的起伏線條變成一條筆直的線。

_

江淮夢見過自己的前世，本以為自己現在應該在輪迴路上，醒來卻發現自己在溫暖的被窩裡，身邊躺著的是自己心心念唸的人。

是夢？

這種疑惑的情緒並沒有在江淮心裡留存很久，只因另一種情緒將它壓過。

手心下柔軟溫熱的肌膚，地板上凌亂的衣物，不用掀開被子確認，江淮也知道發生了什麼。

他視線看向窗戶上的倒影，腦海里驀然掠過許多畫面，他們相遇相知相愛，在這段記憶裡，他像是過客，又像憶中人。

原淮？

寂靜無聲的傍晚，江淮笑了一聲。

他俯身靠近床上安靜熟睡中的林故，緋薄的唇瓣在她額頭下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