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接著奏樂,接著舞 (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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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雲寨,聚義堂。 天還沒黑,四壁卻早早點燃牆燈,將整個大廳照得通亮。 能進得了聚義堂的,至少也得是個大頭目級別。 大廳裡,幾張食案拼湊在一起變成個大長條。 案子上堆滿了剛烤熟的牛羊肉,還有兩隻大熊掌。 涼拌的鳳凰胎,水煮的軟牛腸,油炸的溪澗魚,悶熬的雀蟾羹,各式烹飪手法大薈萃(除了炒)。 劍南的生燒春,潯陽的甕頭春,還有本地產的土窟春,一罈一罈美酒被搬上桌。 土匪不講求什麼分食禮,熱鬧就好。 八個大頭目分坐兩側,居首位置坐著大當家,左手位二當家。 眾土匪都是席地而坐,連笙蹄都省了。 坐姿也不講究,怎麼舒服怎麼來。 孫全友屁股底下特意墊了好幾層厚墊子,以彌補他濃縮袖珍的身形。 三當家不在,剛剛她派貼身伺候的婦人來回過話,說這次不參與了。 她一向不太喜歡此種吹牛大會。 果然,三碗酒下肚後,牛就在天上飛了。 “能劫到這麼俊的貨,嚴兄弟功不可沒。” “這算什麼,他們就是再來幾十個客作,也不是咱兄弟的對手啊。”(客作,自由僱工) “咱玄雲寨怕過誰,聽說各地藩鎮都在剿匪,可誰敢動咱們天陵山?” “咱們山上各個都是英雄好漢,比之兩百年前的瓦崗寨也不差啥吧。” “他李唐家的江山還不都靠瓦崗寨的豪傑們掙下的,皇帝老兒多個鳥,換咱家兄長一樣做,就是咱大當家的不稀罕。” “就是,皇帝老兒都未必能吃上像咱們這麼好的細鹽。” 除了吹牛,土匪們偶爾也會討論幾句怎麼將山寨做大做強,再創輝煌。 “聽說龍龜山那最近也聚了一夥人,離這麼近,這不是搶活嗎?” “改天我帶人去平了他們山頭。” “古頭領,還是你霸氣,來,我敬你。” “喝。” “人生苦短,倒滿倒滿。” 粗人喝酒,行酒令也不需要什麼酒令官。 雙陸骰子這麼一拋啊,氛圍感立馬就上來了,狂嗨。 一個肖姓大頭目投擲出了三個六點的‘碧油’。 按規矩,開碧油者,有權任選三人替自己喝酒。 大當家和二當家他是不敢選的,只能在其餘人中點兵點將。 “嚴六指,古二兄,還有王大頭,你們仨喝,不喝就就給我跳。” 玩法類似一千多年後的真心話大冒險,不過將問答環節變成灌酒。 唐人歷來豪邁,每有聚會,一言不合就唱歌跳舞。 這些綠林匪徒更是及時行樂的性格。 沒有絲竹管絃,就簡單擊個鼓,敲盤子打碗附和,也要踏歌。 一頓飯沒吃完,歌已經踏了四五首,碗也摔了七八個。 當又有一人站起來開始踏歌時,孫全友轉頭,貌似跟右手邊頭目不經意地閒聊。 “他們唱得都不如你的那個手下。” “大當家,那人叫牛角。” “我怎麼聽說牛角帶了個生人進寨子,前幾天還往牢裡塞了一個。” 這頭目連忙回:“是他的結義兄弟,牛角想拉他入夥。這人家中兄弟六人都差不多成年了,搞不好全能帶上山。” 土匪的組織架構跟現代的傳銷團伙有點像。 誰發展的下線多,誰就容易升上去。 宋江當年要不是把那麼多兄弟先後送上水泊梁山,他後來能那麼容易繼承晁蓋的位子嗎? 土匪們也很卷滴,他們總是各找門路發展下線,壯大自己的勢力。 都有一種不管別人死活的上進心。 “你安排就好,但要小心些。” 王頭領點頭稱是。 “我已讓人喊牛角過來了,等下讓這小子給大當家踏首歌,他嗓子可好了。” 孫全友沒再言語,看不出喜怒。 坐他旁邊的光頭就是二當家。 二當家是這些人中最年輕的一個,看上去只有二十出頭,相貌英武。 其古銅色的麵皮上,五官稜角如有刀刻。 濃密的一字眉下鳳眼狹長,鼻樑挺直如峰,嘴唇單薄,臉上最大的表情就是沒表情。 他身穿一件泥色寬腰闊袖、圓領方襟的僧袍,腳下蹬著一雙芒履。 這人即便落了草,仍然每天堅持吃素,吃人都只吃植物人。 桌子上的各種肉類,他一口沒動,只是不停地喝酒,無愧於他醉人的名字—— 江小白。 空腹喝酒最易上頭,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