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部分 (第4/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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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多數人都談不上幸福,也說不上苦難,也許,沒有不幸就是幸福吧。
張靜算是個城裡人,住在縣城邊一條幽靜破敗的小巷子裡,牆縫中開著黃色的花。父親推著小車賣涼皮,母親在捲菸廠工作,時常盜竊香菸,張靜初中畢業後就偷偷學會了抽菸。
劉偉是個鄉下人,家在黃河岸邊的一個小鎮上,院門靠近古老的渡口。
他們是透過相親而結合在一起,開著個洗車鋪,抽了黃河的水來洗岸上的車,以此謀生。
她總是對他抱怨:“我這城裡的,嫁給了你這鄉下的。”
每當家裡來人,張靜就會向人家數落丈夫的不是,又懶又笨又饞,劉偉最初只是摸著頭憨笑,後來就表現出一副不耐煩的樣子。張靜伶牙俐齒,遇到鄰里糾紛,口頭上從未落過下風。她是鄉村的女強人,穿著洗車的皮圍裙,叉著腰,叼著煙,往那兒一站,氣勢凌人,鄰居灰溜溜地關上門,不敢對罵。
女人的嘮叨是無法忍受的,能讓人發瘋,所以,劉偉盛怒之下用斧子砍向了自己的胳膊。
常常有人來串門,只為聽張靜講一下丈夫劉偉自殘的事,張靜向每個人重複著說:“這狗日的,真狠啊,拿斧子砍自己,下回就該砍我了,我不就說了他幾句嗎。”
婚後不久,兩人生了個孩子,孩子繼承了媽媽的口才。口無遮攔,童言無忌,一張小嘴整天說個不停,很多人都喜歡逗孩子說話。
隔壁的張婆婆開玩笑問:“你孃的腚有多大,有這麼大嗎?”
張婆婆誇張地用手比畫著,農村常常有這種以開低俗玩笑為樂的老太婆。
孩子繪聲繪色地給人講起媽媽的屁股,聽者無不哈哈大笑。
孩子5歲那年夭折了,因肺結核病死在了省城人民醫院。張靜大鬧醫院,將孩子的屍體停放在門診大廳,並設立靈堂,晝夜哭泣,破口大罵。醫院方為了息事寧人,賠償了一筆錢,張靜不依不饒,拒絕醫療事故鑑定委員會做出的認定,拒絕領走屍體,醫院無奈之下報警,警方以打擊“醫鬧”為名,依據《治安管理處罰法》對張靜處以拘留15天的處罰,並且火化了屍體。
她像祥林嫂似的對每個人訴苦:“我孩子死得不明不白,要是醫院沒有錯,他們為啥賠錢,醫院院長是公安局局長的小舅子,他們把我關了15天,15天啊,我放出來的時候,就看見了孩子的骨灰盒。”
從此,張靜走上了上訪之路。
網路流傳一個笑話,恰逢春運,一個打工仔沒有買到回家的車票,眼看著無法回家過年了,他急中生智,跪在火車站,舉著個標語,上面只寫著一個字:冤。立刻衝過來幾個截訪人員,把他抬上車,遣送回家了。
上訪,截訪,關進黑監獄,送回原籍,進學習班,再次上訪……如此形成一個惡性迴圈。
張靜不止一次被關進黑監獄,她的死亡是暴力不受約束甚至受到鼓勵的惡果。
黑監獄被曝光後,公安和民政部門開始全面查處和整治,幕後的一個保安公司浮出水面。該保安公司規模龐大,已發展成大型集團,擁有保安上千名,公司擁有30名司機,設立9個部門。在公司大院裡,有營房式的宿舍,樓上樓下,熱鬧非凡。房間有8個人的,也有10個人的。編制建設有著軍隊色彩:下設一個政委、一個大隊長、三個中隊長,一箇中隊是兩三個班,一個班有七八個人。該保安公司開啟了一個全新的賺錢方法,在關押訪民的市場領域中開疆拓土,帶來了高額利潤,他們以關押、押送上訪者為主業,以與地方政府籤協議並收取佣金為盈利模式。
隨著深入調查的展開,保安公司的董事長和總經理被警方刑事拘留。
張靜被害案件中,殺人者和死者並不認識,甚至連對方的名字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