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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韞躁動的心也漸漸平復,酒意翻湧,他陷入了另一種微醺的舒適。
「原來坐屋頂上是這種感覺。你之前坐這,看的就是這些嗎?」
陳韞託著下巴,轉頭看旁邊的人,卻撞進一湖沉靜的深潭。顧沉璧濃密的睫毛垂下來,讓他的目光前所未有的柔和。
夜風徐來,兩人相對發呆了一陣,天地間彷彿也陷入靜止。
忽然,一顆頭從顧沉璧的口袋裡鑽出來。
幻蛇冷靜道:「不好意思,我也不想打擾你們,但不知道為什麼,剛才空氣突然變得粘稠,我實在憋得喘不過氣了。」
陳韞:「……」
靠,忘了還有這玩意兒存在。
幻蛇對上陳韞的眼神,打了個哆嗦,感覺他想殺蛇,慌忙道:「我馬上走!」
它忽然開始扭動,羞澀道:「之前那隻麒麟是不是在前院啊?」
麒麟個屁!
陳韞對它翻了個白眼,一把擒住它,就要心狠手辣地將它往瓶子裡塞回去。但塞到一半,忽然轉了主意。
他湊近,試探地叫了兩聲:「顧沉璧?」
顧沉璧還是定定地看著他,但眼神彷彿沒有聚焦,像是在茫然地思索。
陳韞摸了摸下巴,掐住幻蛇,低聲問道:「他現在在想什麼?你有辦法知道嗎?」
幻蛇:「??」
又來?
它謹慎道:「不行。如果他封閉識海,我也進不去。」
陳韞冷冷道:「屁用沒有。」
「別!別塞回去!」幻蛇忍辱負重:「我將我的能力暫時分給你,你自己試試。」
幻蛇吐出妖丹,發出盈盈綠光。
陳韞心道,噫,有點意思。他借了妖力,本想去抓顧沉璧的手,卻臨時改了主意,壯著膽子迅速將顧大宗師的臉頰一掐。
顧沉璧微微睜大了眼睛,感覺識海被觸動的同時,清醒過來。
與其同時,陳韞看到顧沉璧心裡所想——
夜色下,一張素白的臉,鍍上一層盈盈月光,眼底倒映了遠處燈火。
啊,就這?
這不就是他自己嗎?
陳韞忽然被抓住了手腕,顧沉璧蹙眉道:「你在做什麼?」
陳韞掐他臉頰的手還沒來得及收回來,現場被抓包,就看到這點東西,實在是虧大了。
幻蛇已經自覺溜回瓶子裡了,甚至用尾巴尖將瓶塞蓋上,打定主意憋死在裡面都不出來。
但陳韞想了想,感覺過去顧沉璧仗著繫結在自己識海里來去自如,現在自己拜訪一次,實在不算過分,頓時理直氣壯了。
「看看你在想什麼。」
顧沉璧定定看著他:「那你說我在想什麼?」
我。
陳韞突然感覺這個回答太過曖昧,光是在舌尖繞一圈,都有些輕佻,竟然不太適合說出口。
顧沉璧靜了一會兒,忽然很輕地嘆了口氣:「我剛剛在想,曾經有個人問我。我以守護天下人的名義行事,但我愛過天下,哪怕一個人嗎?」
「呃……」陳韞呼吸停了一瞬,也輕聲道:「問你的人,是上任魔主嗎?」
——天地間風雲變色,漆黑天幕間雷霆閃過,一個女人的聲音嘶啞瘋狂,在顧沉璧的記憶中迴蕩:
「你只是一柄天機門養出來的武器,一個只會聽話的傀儡。你說你是為了天下人,但你愛天下人嗎?就算天下人死光了,你也不會眨一下眼。你有沒有愛過,哪怕一個人?」
回憶不過一閃而過,顧沉璧閉了閉眼,他好像沒有從醉意中清醒過來,答非所問:「我當年離開牽機閣,除了要解開魔氣存在的謎團,也是在尋找另一個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