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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值落葉繽紛的秋季,喬北宇每每推著溫瑞言的輪椅漫步於林間,有不少情侶或牽著手、或騎著單車、或泛舟湖中,歡聲笑語無處不在,洋溢著甜蜜溫馨的氣氛。
踏著鋪滿一地的落葉,他們穿過筆直高聳的杉木林道,坐在鋪在草木間的長凳上。從枝葉中滲進的陽光溫暖繾綣,像是蒸騰起了朦朧的金色霧沼,在不知不覺間讓一切變得柔情無限。微風輕撫,火紅的楓葉、金黃的銀杏,翩然搖落,紅橙黃綠絢麗地交織在一起。溫瑞言伸出手,接過幾瓣霓虹色的葉片,喬北宇站在他身側看著落霞中的人,時間彷彿都停滯了一般。
晚上,他們在林間的小木屋別墅裡靠在一起。溫瑞言貼在他身旁,閉上眼睛,安然沉睡。喬北宇卻睡不著,溫瑞言說得不錯,他的確有心事。但也同樣的,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要怎樣表達,想要達成個什麼樣的結果,又要怎麼讓他人明白。
那次沉船事件之後,他曾經無數次在夜半深更,花費了大量的生存點數,去海難現場,去政府的相關救援機構,甚至溫瑞言手中勢力的機密檔案處,查閱了大量的資料,親自確認的確沒有任何一名乘客在那次事件裡傷亡。
這一切都是背著溫瑞言的,因為在這件事上,他只信自己的眼睛。
最初想明白溫瑞言做出這種瘋狂舉動時他是很生氣的,他想質問對方萬一真的出事了怎麼辦?你就那麼肯定能百分之百的確保所有人的安全嗎?你有什麼資格決定其他人的生死?
可是真的百分之百的確保所有人的安全的事實卻把這些話堵回去了。
於是他要質問什麼?質問溫瑞言不尊重他人,把人當棋子嗎?
但這又是另一個層面的問題了。
這個世界上的所有人,其實可以完全以下棋人與棋子來概括,以溫瑞言的位置,當是習慣於去作&ldo;下棋人&rdo;的。雖然他願意做個與人為善的人,卻也清楚地知道,這個&ldo;世上沒有人合該尊重你&rdo;,如果他要因此而質問,那是不是任何一次博弈,他都要打抱不平?
會發生這樣的事,並不是他去質問溫瑞言就可以的,這是這個世界本身的問題。
所以跟溫瑞言鬧並不能解決任何問題,連治標都辦不到,他的選擇只能是告訴溫瑞言&ldo;沒有下次&rdo;,然後看著他,永遠看著他,沒有下次。
這個世界本身就沒有真正的平等,正是因為清楚地認識到了這一點,他才願意去做一個以誠待人,不主動懷疑他人,願意先伸出手的人。以期光明不滅、薪火相傳,終有一日成星星之火燎原之勢。
至於不去做正義使者改變世界,一則他不是超人,沒有做任何事都能保證百分百完善的能力,二則這就像生產關係要適應生產力的發展,貿然而為,帶來的可能不是進步,而是擾亂。他自始至終做得每一件事,也僅僅是量力而行,沒有一件是妄想去改變世界。
喬北宇慢慢地將溫的手握在掌心裡摩挲,他要做的就是看住溫瑞言,點燃這個火種‐‐沒有下次。
不必焦躁、不必不安,一點一滴地積累,只要就這樣走下去就是了。
當喬北宇睡去後,溫瑞言中途清醒,看見人在身邊,心才安落回實處,變得輕鬆一點。他悄悄地起身看著他,貼得更近一些。他不知道喬北宇一向警醒,在他醒來的同時也清醒過來,卻努力不動,生怕讓他看出端倪。
真是甜蜜的折磨……
他知道他們面臨著許多問題,眼前的一切不過一碰即碎的假象,但是他們是站在一起的,就可以像最初相遇那樣,一路並肩作戰,奮鬥到底,無論能不能走到最後,都了無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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