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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支持者有幾人, 反對者有幾人,曹操征討烏桓的念頭都無比堅決。應令而聚的曹軍原地整頓了幾日, 便在曹操的率領下浩浩湯湯地往北遷移。
在出徵前, 曹操另外發布了兩條在外人看來甚為不解的命令。
其一是令其嫡長子曹昂引軍南下,在南陽附近屯軍練兵。
其二是令洧陽亭侯郭嘉為前軍師, 跟隨曹昂前往南陽。
即便是身為主帥的曹昂,也僅僅只是知道屯軍這道命令是為了擾亂劉備、麻痺劉表,並不知道被曹操親厚信重的洧陽亭侯為何沒有參與烏桓之行。
唯獨郭嘉, 儘管受到命令之前毫不知曉此事,但在接到命令後, 第一時間便通徹了緣由——
北征路途遙遠, 行軍寒苦。定是子琮擔憂他的身體,不願他往來奔波, 又知他素來閒不住, 便讓他隨曹昂屯軍南陽,拉了劉備、劉表為幌,讓他有事可做。
對這明晃晃的“陽謀”,郭嘉毫無反抗之意,預設了這一安排。
在行軍前,華佗又為郭嘉作了一次診療, 詢問近況。
在得知郭嘉因停用川烏,這幾日頭痛欲重, 華佗略微調整了藥方, 緩聲寬慰道:
“頭疾雖然難治, 但人體氣機一事,本就玄妙至極。先秦有一病者,身患痼疾,藥石罔效,眾人皆道他是等死之命。那病者心知自己壽命無多,每日捉螓弄狗,恣意耍樂……誰曾想到,數十年後,那人竟然還活著。國君奇之,命侍醫替他問脈,最終得出康健的脈象……”
郭嘉已讀出華佗的用意,卻故意笑曰:“想來——是前一個庸醫誤診,使此人佚宕多年。”
華佗被狠狠一哽,吹鬍子瞪眼地嗔道:
“是‘不藥而癒’,並非誤診。我提及此事,是為了告訴郭侯:你所患的頭疾不乏自愈的可能,重要的是需要戒酒自律、怡然曠達、勿要多思。若能堅持如此,再輔以通絡健骨的藥物,病癒之日,指日可待。”
這一番話聽起來似乎有那麼幾分道理,可郭嘉從來不是好忽悠之人:
“難為神醫為了子琮的託囑,特意編了這麼一段故事來寬解我。還請神醫放心,嘉從未有過自暴自棄的打算,亦不曾頹喪苦悶。”
他於生死本無執念,唯一的不捨,僅有心中的那一人。
可就是這一份不捨,讓他捨不得離世長眠,只想竭盡所能、遵從私心地活下去。
動機被患者戳穿,華佗老臉微紅。所幸他本就注重養生,面色紅潤,倒也叫人看不出異常。
華佗一邊暗誹聰明人的難纏,一邊斟酌著挽尊:“也不盡然。崔小友的‘安慰劑之論’只是其中一方面,而我方才所說的奇事,亦非胡編亂造。”
聞言,郭嘉被勾起了幾分注意,但華佗的下一句話,讓這幾分注意變成了駭然。
“崔小友本患有心痺之症,難以活過弱冠——此病與郭侯之疾相似,了無對症之藥,可崔小友在弱冠之年竟得以轉愈。我已詢問過崔小友的醫女喬姬,崔小友所服用的不過是尋常的滋補養心之物,可見這不治之症,亦存有幾分生機。”
郭嘉忍耐再三,直至華佗把話說完,他再也剋制不住,急切地抓著華佗問道:“既已轉愈,可會再度復發?”
華佗本想回答“痊癒了自然是不會再犯病”,但一想到這類“暗疾自愈”的情況他以前也沒見過,不好回答得太過肯定,於是模稜兩可地道:
“目前來看,並無再犯的徵兆。不過也說不準,畢竟心乃五臟之本,還是需要多加註意。”
一個“說不準”的定語攫住郭嘉的所有心神。他不曾為自己的身體狀況而焦灼,此時卻因為華佗道出的秘辛而有幾分坐立不安。
難怪初見子琮之時,他的侍女定要